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今天辛乔做蛋糕这件事,是巧合,是辛乔拥有了重新接纳生活的雅致。
现在看来,也许,辛乔比她料想得还要懂她。
今天去代珉萱的婚礼,对周琨钰来说,是告别,也是新生。
向她一度眷念了许久的过往,再无留恋的告别。
向她一度彷徨无措的未来,再无犹疑的进发。
亲眼看过代珉萱穿婚纱的样子,对周琨钰来说不是不触动,十分具象的提醒着她,她曾一度将要走向怎样的生活。
她劫后余生,这不太精致的手工蛋糕,便莫名具有了“庆生”的意味。
辛木倒是不嫌弃她老姐的手艺,挥着甜品叉吃得很大口。周琨钰用嘴型对辛乔说:“谢谢。”
辛乔用嘴型回她:“爱你。”
“喂。”辛木不满意了:“你们真当我看不到是吧?”
周琨钰扬唇。
下午辛木继续刷题,周琨钰叫辛乔:“你跟我过来一下。”
辛乔回到卧室,周琨钰贴上来。
辛乔心里一跳——怎、怎么又没穿啊。
那条黑色领带,成为雪肌上唯一的妆点。卧室里拉着窗帘,露出一条细缝,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进来,变作窄窄浅金的一隙,能看到细小的浮尘,在其间生动的跳舞。
那一隙浅金的光,顺着周琨钰的脊骨往上攀爬。
“辛队。”她软软地唤。
辛乔咽了咽颈根,可这一次,那条领带并未缚在她腕间。
周琨钰坐在床上,双腿摆放的姿势似人鱼,垂眸,右手掌着那条领带,慢慢把领带绕到自己左腕间。
她的动作太不疾不徐,柔顺的乌发从额边垂下,以至于这绕缚的动作本身也成为了一种引诱。
她抬起面孔来看辛乔,五官端雅得过分,几近圣洁,可她对着辛乔扬起左腕,又把右边纤细的腕子一同并过来:“想试试吗?”
再正直的人也会被她引出罪过的肖想。
当周琨钰确信辛乔是完全懂她。
她的交付也毫无保留。
等两人相拥躺在床上。
辛乔低声说:“你上次不是还提醒我,这新房子的隔音也没那么好吗。”
周琨钰软软懒懒的笑。
“怕什么。”尾音上扬,语调里便似带了钩子:“你不是捂住我嘴了吗。”
是捂了。:“看看某人的反应。”
辛乔轻咳一声。
问周琨钰:“累么?”
周琨钰坦言:“有一点。”
“那你坐着就好,我和木木来划。”
周琨钰扬唇道谢:“那我不客气了。”
她慵懒的靠在船头,任春风撩动她的衬衫和裙裾。
从前她去过全球许多地方旅行,所以相较起来,眼前的风景并不出挑,没有一望无际如蓝玺一般的海,也没有随时会跃出海面的鲸鱼。
只有春风,湖面,白塔,垂柳。
可周琨钰前所未有的享受这一刻。
她以前的日常太忙,忙着工作,忙着人际,忙着在老宅里应付周承轩和沈韵芝,甚至旅行也是一种忙,总不肯有一刻的时间让自己停下来。
停下来干嘛呢?与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相处吗?多可怕。
而到了现在,她终于有本钱闲散的坐在这里,真正暂停下来。
辛乔蹬着踏板,静静瞧她,她像河畔的一株水生植物,每一缕叶片都舒展。
辛木在一旁吃饼干,咔嚓咔嚓的像只小仓鼠。
辛乔忽然叫她:“木木,闭眼。”
辛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又想干嘛!”
嘴里这么嚷着,却还是听话的闭上眼。
辛乔柔和的望向周琨钰。
连以前的她自己都难以想象吧,这般柔软的眼神,会在她身上出现。
周琨钰笑着站起来,勾着腰往她那边靠。
辛木又叫:“琨钰姐姐你慢点慢点!别把船弄翻了!”
周琨钰应一句:“放心。”
一只手勾着一缕长发挽到耳后,吻上辛乔的唇。
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天地万物都可爱,连春风都在诉说温柔。
而她们终于可以在朗朗春日接吻,唇齿交缠如柳枝依存春风,再没有任何束缚和负担。
辛木闭着眼还在往嘴里塞饼干。
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后,咀嚼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好像……听到了接吻的声音。
……好羞人啊。
辛木把饼干咽下喉咙,突然开口:“喂。”
“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辛乔吓了一跳,齿尖轻咬到周琨钰的舌尖。
周琨钰笑着退回去坐下。
辛木张开眼,辛乔一脸严肃的问她:“你问这干嘛?”
“我……随便问问。”
之后的时光很悠然,辛木继续背英语,周琨钰倚在船头,静静地不说话,辛乔也就陪着她不说话,扭头望着湖面的波光。
周琨钰的脚腕子抬起来,轻轻去拨辛乔的鞋尖:“在想什么?”
“只是在想,”辛乔扭回头来冲她笑:“这是最好的春天。”
时间流水一般向前,六月,辛木中考结束后,
迎来了自己的毕业礼。
周琨钰订了花束,和辛乔一起前往她学校。
辛乔举目四望:“木木合影的那么多同学里,哪个是企鹅同学?”
周琨钰笑道:“哪个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