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楼,打开2803的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
当然,周琨钰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打开灯,她坐到沙发上环视屋内。
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激烈的情绪冲撞着,或愤怒,或焦灼,或是冲昏头脑的欲念,好像又变成了她们初初认识的那时候。
不过,既然拿周琨钰没办法,既然决心要跟周琨钰和好。
今天趁着周琨钰不在,她想平心静气的看一看这里。
然后问问自己:辛乔,你不会后悔的,对么?
她站起来,踱到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
手机就在口袋里,她很想摸出来,给那串不能存名字的手机号发信息:“你在哪?”
她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怕周琨钰的答案。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
现在,她怕她也不是周琨钰的第一选择。
曾经辛雷选择信仰,她妈妈选择了虚荣,而现在她怕周琨钰会选择过往。
周家是周琨钰生长了近二十年的根,就算周琨钰爱她,可她真能争的过么?
直到吐出最后一口烟,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之前辛木说,跟周琨钰和好的这段时间,她有时看起来比分手时开心,有时看起来比分手时不开心。
赤诚的孩子直觉总是敏锐,即便和好了,总是不断会有新的细节跳出来,往她心底最不安的地方戳。
时间晚了,辛木一个人在家,她该走了。
走出楼栋后,月光一路晒着,令她如芒在背。
她抚了抚后颈,回头看了眼罩在月光下的2803阳台。
总有一天的吧。
总有一天她会变回不再害怕光明的模样,和周琨钰一起坦坦荡荡走在日光下、月光下的吧?
邶城一百多公里外,水城。
表面青砖石雕的古朴建筑,内里其实十分现代化,包间里,周济言与客户谈着接下来的合作,代珉萱作陪。
真正能策动人心的,并非慷慨陈词,而是润物无声。
代珉萱便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周济言唇角笑意渐深。
事情差不多谈定,代珉萱反而开始出神。
她轻声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周济言替她拉开椅子,一手轻扶她的后腰。
代珉萱身形微僵,但并未表露出来。
直到走进洗手间,锁上门,淡定从容的面具一瞬破防。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眼,不是没有犹疑和恐惧。
来水城之前,她妈替她收拾行李,特意塞进一件黛蓝吊带睡裙。
在周家和代家开始定二人结婚的日子后,所有人都知道这趟旅程意味着什么。
赴晚宴前,两人先回了趟房间略作整理。
一个房间。
那时并未做什么,周济言
只是解开衬衫袖扣,挽起袖子去洗了个手。口气,把罐子放回原处,拎起手包出门打车。
她没有联系辛乔的底气,至少,她还可以去南汇景苑。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
辛乔当然不在这里了,她都说自己今晚有事了。
直接踢掉高跟鞋,也懒得穿拖鞋,摸黑走到客厅,才恹恹的开一小盏落地灯,坐到沙发上,总觉得飘着辛乔身上的柠檬香。
幻觉太强,辛乔一周没来了,这里怎么会有她身上的味道?
这段时间周琨钰真的很累,被晚宴上的酒气一熏,连头都发晕,侧躺在沙发上。
浓密长发散落,遮住她发烫的脸,和微阖的眼。
睁着眼做什么呢,依然看不清前路。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
刚才,辛乔一直快走到旧筒子楼,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没了。
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并没在任何地方把钥匙掏出来过。
唯一的可能性,是坐在南汇景苑的沙发上时滑出来了。
她只好折回去拿,因为马上就走,不想又开一次灯惹人瞩目,打开手机手电对着沙发,却没找着,另外去过的地方是阳台,她拉开门走出去。
不曾想,周琨钰这时开门进来了,因阳台半拉着遮光帘,她并未瞧见辛乔。
辛乔想叫她,看着周琨钰的那一身晚礼服不知是不是陪陈祖铭去应酬,蜷了下手指,却又叫不出口。
犹豫之间,瞥见周琨钰在沙发上躺下了。
辛乔关了手电,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让她在这里暂且躲一躲吧,抛开所有的愤怒、怨怼、委屈、纠结,让她再安静的,看一看熟睡时剥离了伪装的周琨钰。
周琨钰在沙发上还未睡着,忽然听到极轻的敲门声。
一定是幻听,她没点外卖,也没有其他人会找到这里来。
她躺着没动,过了会儿,再次响起轻轻的:“咚咚”。
周琨钰撑着身子坐起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是辛乔么?
辛乔为什么不拿钥匙开门?
是想试试她在不在么?
她趿了拖鞋匆匆过去,不忘防备的看一眼猫眼,怕不是辛乔而被其他人发现她在这。
借着楼道里的光,猫眼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张脸。
一张本该在一百公里外水城的一张脸。
周琨钰抿了下唇,拉开门。
代珉萱抓住她的手:“阿钰,我做不到把自己给他。”
“我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