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数了数吊柜里共六层,上面五层都整齐排布了一共正好100个不同颜色的,油画画材中最贵品牌最高分级最大容量的颜料…
米久还是被惊得讲不出话来。
毕竟这里面的颜料,平均一下大概每支就是500美元,那么这样粗略算下来,再加上最下面一层放置的其他画具,米久觉得这一整个吊柜里的东西没个50万,大概是买不下来的…
虽然知道50万对于盛林野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
但米久还是猛然后退了半步,又近乎虔诚一般,双手轻轻把柜门原关上了。
转身看向盛林野,犹豫一瞬,米久攥了攥手指,干脆还是直白道:“这…这也太贵重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共花了多少钱,之后,之后就从给我的报酬里扣…”
最上等的颜料和画具,坦诚来说,米久是真的无法拒绝的,即便他知道自己还是个才刚刚准备正式修读油画专业的新人,再是老师同学口中的“有天赋有灵气”,那也还远远不到颜料上所谓的“殿堂大师级”,但如果可以的话,米久想,大概任何一个学油画的人,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吊柜!
可米久并不想再平白接受盛林野的好意了。
盛林野给他的报酬真的已经足够足够多了。
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盛林野眸底划过一瞬无奈神色,但又好像对米久这个反应并不意外。
“小久,”薄唇微启,盛林野嗓音磨得愈为低缓,他慢条斯理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十八岁礼物,和报酬没有任何关系,送出去的礼物,又怎么能有扣回来的道理?”
米久微怔。
盛林野竟然还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吗?
还是这么,这么合他心意的…
如果是礼物的话,好像确实没有再让盛林野收回去的道理…
可…
米久弯弯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一副纠结小模样,他小声道:“可这真的太贵重了,就是作为礼物,也太贵重了…”
盛林野温沉应:“十八岁的礼物,理应要贵重些的。”
如果不是因为怕给米久压力,不是为了竭力克制循序渐进,其实这所有的画材在盛林野眼里根本就不能称作礼物,这不过是他该为米久提前准备好的而已。
其实他真正想送给米久的礼物,远比这些画材还要贵重出很多很多。
米久小小“喔”了一声。
他觉得找不出什么再拒绝的理由了,可却又好像依然不太能就这样接受。
不过还不等米久再讲话,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盛林野又循循善诱般低声问:“小久,如果你还是很介意的话,愿意考虑画一幅画送给我作为回礼吗?”
米久微愣。
虽然自己现在的画当然是远不值五十万的,但至少也是份心意了,总比就这样平白接受要好?
米久觉得盛林野这个提议很不错,他下意识问:“您想要我画什么?”
“什么都好,”盛林野却只弯了弯唇,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毕竟只要是你画的,我就都会喜欢。
当然,后面这句话盛林野并没有讲出口。
“好哦,”听盛林野这么说,米久便也不纠结了,只是乖乖道,“那等我画好了给你看!”
终于可以没什么负担收下这份很喜欢的礼物,米久整个人顿时都放松了下来。
他又抬手指了指那个吊柜,语气认真同盛林野道谢:“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我…我一定会好好画画的!一定尽力不辜负你的礼物!”
独属于少年人的赤忱热烈都映在米久眼睛里,明亮得发光。
盛林野不着痕迹呼出口气,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轻轻捻了捻指尖。
转瞬,眸底就又漾开了全然的温和笑意。
“我相信小久一定会画得很好。”他应得无比真诚。
或许是盛林野讲这句话的语气太认真了,眼神也太温柔,米久莫名有点点不好意思,他纤长睫毛颤了颤,生涩转移话题:“那…那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我先去洗个澡?”
今天淋了雨,虽然并不冷,也早已换过了衣服,但总归还是不太舒服的。
“浴室里淋浴和浴缸都有,”盛林野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他又转身向客厅走,边道,“先过来,换了防水纱布再洗澡。”
经盛林野这么一提醒,米久才想起来,自己膝盖上还有今天摔了的伤。
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后来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盛林野身上,一向怕疼的米久竟然都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的痛感。
随盛林野回到客厅,米久原本想自己换纱布的,但又一次被盛林野温和却又不容置喙般的力道避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的,米久干脆也就不坚持了,任由盛林野帮他涂了帮助伤口愈合的药,又贴上了防水的纱布贴。
盛林野的动作依然无比专注又仔细,当然,也依然很绅士。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米久还在琢磨盛林野——
他还没从遇上过像盛林野这样的人。
优秀出众的人,米久是有认识的,但确实也鲜少,或者准确来说是没有能真的和盛林野一样方方面面都优秀出众的。
而体贴周到的人,米久当然也是有认识的,不过好像也没有能体贴周到到盛林野这种程度的。
再如果,如果把这两个条件合在一起,那米久觉得,真就只剩下盛林野一个人了。
毕竟就像米久高中同学说过的那样,盛林野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被仰望和追捧的。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亲身感受了,米久是绝对不会相信,盛林野这样的天之骄子,私下里待人竟然这样体贴周到…
就很不可思议。
而很显然,盛林野还能更体贴,更周到——
泡了近半小时,米久才恋恋不舍从浴缸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