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帮忙啦

翌日,整个营地的人早早便已从营帐里走出,准备等待着逐鹿仪式开始。

高高的逐鹿台上,年逾不惑的帝王一身威仪,群臣仰望,看着他拿起弯弓,锋利的箭镞闪着寒芒。

而在帝王的身后,立着的人正是一袭玄色骑装的岐王,衣摆袖袍上金色丝线上绘着繁复的图文,神秘而矜贵。众人只见帝王伸手,将弓递了出去,交到了对方手中。

虽然他们早已知道明康帝将此次逐鹿交给了岐王,但亲眼所见时,心思还是不免活络了起来。

台上是岐王,而台下,其他几位皇子只能干看着。近来发出风头的六皇子亦然,这位同样是中宫嫡子,却远不如岐王来得受宠。

孝贞皇后是明康帝此生挚爱,这一点再次刻入了众大臣的心底。

即使已过去了十数年,陛下的爱意依然在。岐王的受宠至斯已能够说明一切。

被其他大臣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看得心中不悦,却不得不按捺住那些阴郁情绪的四皇子、五皇子以及七皇子全都面上强撑起笑容。

同时,他们皆往侧边一扫,心说:还是老六/六哥沉得住气。

就见薛云钦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逐鹿结束。

逐鹿仪式后,众人才可进山打猎,最后以猎物的多少来评定魁首。

一般都会选出前三,最后再由明康帝来赐予赏赐。

明康帝把弓递交到薛时野手中,忽而问道:“奚儿呢?”

说话间,他又在底下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安连奚的身影,不免有些纳闷。

这两个孩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时时刻刻都黏在一块儿,这种时候怎么不见另一个人。

明康帝看向自己的三子,后者神色是一贯的沉冷,只有在奚儿面前,对方才会展露温柔的一面。

此时听到他提到安连奚,薛时野的神情果然一变,眸光顷刻变得柔和,淡声开口道:“他尚在休息。”

明康帝挑眉。

这个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怎会还在休息。

安连奚确实是在休息。

但其中因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薛时野想到昨天被他亲得神情都有些恍惚了的人,心中止不住地泛起柔意。

明康帝见状,亦不再多问。

小夫夫之间的事情,不可过多打听。

问罢,明康帝对着那边一摆手。

得到帝王指令的侍卫打开了关押着一只雄鹿的铁笼,那鹿体型高大,四条腿看起来健硕非常。笼子上的铁锁甫一被打开,它便迫不及待地从笼中窜了出来,欲跑过空地,直往远处的林中蹿去。

薛时野眸光凛冽,看着雄鹿远去的身影,缓慢地举起弓。

众人只见那雄鹿都要跑出了残影,即将跃过树丛,就要往那林中跑去。然而下一刻,罡风裹挟着箭矢划过的嗡鸣,寒芒急射而出,锋锐的箭镞正中雄鹿脖

颈,穿颈而过。

紧接着,雄鹿倒地,四肢都来不及抽搐便已死透。

不知是谁先抚掌大声叫了声好,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下方同样在拍手叫好的沈玦往那边瞥了眼,就见最开始发声的那个地方站着的正是昨日围观他表哥射箭的那名武将。

而在这阵阵震天响的呼喊声中,属那些武将们的喊声最大。

可见这些人对岐王已是心服口服。

当初在军营历练的那段时间,沈玦便已深刻体会到了这些人对实力的看中。管你是皇子还是龙孙,那些武将们只看重实力,只要能够在实力上碾压他们,他们便奉你为尊。

沈玦心情震荡。

以往表哥不愿露面,鲜少在这种场合出现,倘若这次拿下头名,想来受到的追捧更多。届时如果让表哥带兵,这些人估计会轰然响应,而后以他马首是瞻。

可就是这么群情激奋的时刻,沈玦一阵头脑风暴过后仰头上望。接着就看到他表哥一脸淡然,深刻的五官仍是没有任何变化,疏冷淡漠的样子,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沈玦:……

白激动了。

比起薛时野的岿然不动,明康帝反而要显得激动的多,甚至看起来竟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是在为儿子骄傲,“走,去取鹿血。”

明康帝一声令下,群臣们便簇拥上前。

那边,还有侍卫正在宰杀其他的雌鹿。

他们这么多人,就这么一只雄鹿的血肯定是不够用的。

“老三?”明康帝回首看了眼静立原地的人。

薛时野道:“父皇先行,儿臣回去一趟。”

至于回去做什么,无需多言,明康帝心中清楚,笑着摆摆手让他离开。

这种时刻,分明是可以拉拢人心、左右逢源的好时机。

偏他这个儿子就是这般特立独行,明康帝心底升腾起的愉悦无人能知。

身为帝王,盼着他早日能够退位的儿子自是少不了的。但明康帝知道,就算他将帝位捧到他这儿子面前,对方怕是都会不屑一顾。

明康帝既是无奈,亦是欣慰,目光掠至台下,不动声色地扫过剩下的几个儿子。

其余几人的心思他一眼便知,只是当明康帝的视线扫过他的六子时,视线在他温润如玉,带着和煦微笑的面上轻扫而过。

喜怒不形于色,始终温厚谦和,想必未来是个可以给时野助力的人选。

在明康帝心中,帝位非时野莫属。这一点,早在发妻诞下对方时就已经注定。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嫡子,是明康帝满怀希望而出生的孩子。

在明康帝收回目光后,薛云钦似有所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依旧面带笑容的明康帝,眼底的暗色涌动。

俄顷,他顺着人潮往前走,眸光悄然掠过一处——那是薛时野方才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薛时野已快步回了营帐,目光在帐内逡巡,目

光定格在微微鼓起的床尾。

他走近。

安连奚正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大床上唯一的热源不见了,他迷迷糊糊,只能在床上翻滚,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最终,安连奚只得把自己缩在一起尽量减少接触冰凉被窝的面积。

然后就成了薛时野回来看到的这副样子。

薛时野顿了几秒,才慢慢走过去,手探入被褥中。里面的温度并不热。他摸索向前,触上了安连奚的手,有些微凉。

安连奚体质如此,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一个人睡着,随着时间越长,被窝里的温度也便越低。

薛时野深知这点,所以才会提出要赶回来,正好也马上要进山了。

安连奚还在睡梦中,似乎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他顺着薛时野伸在被子里的手靠了靠。这一动,他的身体就往旁边贴去,依旧是冰冰凉凉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