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大石落地,安连奚舒了口气。
至于之后的舞弊案,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现在提醒也为时尚早。
明明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若他这么接二连三地说出来,薛时野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安连奚睫毛颤动一下,往薛时野身上趴伏过去。
薛时野顺势揽住他,还要不老实地伸出指节在他颊上轻抚。
安连奚不管他,继续趴着。
马车缓缓朝城中驶去,街道上的叫卖吆喝声传来,此时还是白日,四处都挂着灯笼,可以想见夜间这些形状各异的灯笼夜间亮起时是何等模往。
安连奚透过车窗缝隙往外探看。
“想不想下去?”
安连奚回过头,听薛时野的语气,是要和他一起去。
近来为庆祝中秋佳节,整个京城都办起了灯会,街上人比往常更多,薛时野怎么可能放他一人下去。
安连奚摇了摇头,“等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下去吧。”
他可不想引起什么骚动。
“嗯。”
薛时野没再继续问下去,一副任凭安连奚做主的模样。
安连奚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清风拂过面颊,凉丝丝的,透着股冷意,两侧的发丝被吹得往后飘荡。接着,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中。
下一刻,那手轻拂过发丝,又把几乎要贴在窗边的人捞回去。
安连奚一下跌进他怀里,仰头望向他,“王爷你怎么、”不让他继续看了。
他才刚说到一半,薛时野便俯身。
两人额头相贴。
安连奚的目光落入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中,此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的全是他的身影。
心脏鼓噪,他好像又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的声音响在耳膜,速度愈发迅速。
薛时野一字一句,轻声开口:“你又吹风,等下受凉的难受的可是你。”
安连奚眼睫轻轻动了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绵软的味道,“那我不吹就是了。”
薛时野:“嗯。”
安连奚想起身,薛时野没让。
安连奚喊他:“王爷。”
薛时野:“就这么待着。”
薛时野怀里暖暖的,安连奚都不用思考,整个车厢也只有这里是最舒服的,随即不再动弹,“好哦。”
轻笑声响起。
安连奚脸被掐了一下,力道不重,同时还伴随一句,“乖了。”
安连奚看他一眼,然后去拍他的手。
他才不乖。
薛时野被他拍开也不恼,还要问他,“生气了?”
安连奚鼓着脸,“没有。”
薛时野又捏了下。
安连奚继续拍。
薛时野还要再问,“生气了?”
安连奚瞪他,重复道:“没有。”
烦死了。
心底的恶劣因子作祟,薛时野又一次伸手。
安连奚一把抓住他,“马上就生气。”
薛时野颇为遗憾地停手,“好吧。”
不能把人逗得狠了,回头哄的还是他。
只是,薛时野刚打算收手,却感觉到手被人拉了一下,他低眸。
枕在他腿上的人还抓着他的手,眼睫抖个不停,缓缓地把他的手又拉了回去,重新放到自己的脸上。
“只能再一下。”
嗓音说不出的柔软。
薛时野想到对方养在府中的那只猫,起初有些怕生,慢慢在其他人的逗/弄下会朝他们敞/开肚/皮,露出自己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任/人抚/弄。
现在。
他的腿上好像也趴着一只猫。
刹那间,心潮起伏。
薛时野喉结一耸,“嗯,再一下。”
停留的时间,可就由他说的算了。
安连奚没想到,这一下,薛时野就不肯松手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刚才吹了风,脸上有点凉凉的,但薛时野的掌心温/热,他也就没再把人推开了。
及至马车停下,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但河边已经飘满了河灯,灯光映衬着各种颜色的河灯在河面上缓慢移动着。
随着河水的荡漾起起伏伏,从远方飘荡过来,红白相间的游鱼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游向这边,仿佛正托举河灯前行。
安连奚下了马车就奔到了河边,靠在石栏上双手托腮看着这一幕,清澈的眼底映着灯光,显得尤其明亮。
此处人少,薛时野并未给他戴上幂篱。
安连奚在专注地看风景,殊不知,他也被人当成了风景在观看。
薛时野望着立在石栏边的人影,高挑的身形,还是显出几分清瘦。玉色的腰带勾勒出那人细瘦的腰,看似不盈一握。
也只有他知晓,那腰肢握在手中是什么感觉,甚至可以完全嵌在他掌心,牢牢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薛时野脚下一动,朝他走了过去。
安连奚亦似有所觉,回首朝薛时野投去一眼,如画的眉眼弯起,冲他粲然一笑。
“王爷,这些河灯好漂亮。”
薛时野行至他身侧,闻言轻声道:“确实漂亮。”
安连奚对上他的眼神,“那你看着河面说啊。”为什么要看着他说。
心脏好像坏掉了。
又在扑通扑通乱跳得厉害。
安连奚慌忙别过脸。
薛时野笑了声,将眼底的晦暗压下,口中却是道:“本就不是说河灯。”
安连奚嘴唇微动,想问不是说河灯那是说什么,但他直觉不能问出口,于是抿抿唇又不说话了。
薛时野没让他在河边待太久,不多时便把人抱回了马车上。
安连奚还有些没看够。
“河边太冷。”
“不冷的。”
薛时野挑眉,安连奚也跟着他一挑眉。
两人无声对视,最后还是安连奚率先妥协,“好吧好吧,不看了。”
确实有点冷,总归他还是看到了河灯。
可能是因为吹的风实在有些多了。
安连奚隐隐觉得鼻子有些不太舒服,好像是堵住了,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薛时野先带着他去了城内的一家酒楼,此地位处城中心,有着绝佳的地理位置。待用罢眼前,稍后还可去顶楼,能够将一整个京城收入眼底。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安连奚才刚吃了一筷子菜便觉得没什么胃口。
但他想逛灯会、看烟花,忍着又吃了几口。
快到第三口时,差点没忍住呕出来。
薛时野神色一变,动作分明和之前一样,抬指就掰开他的唇缝,语气却又透着强势与不容置喙,“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