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南下啦

刚出殿门,沈玦的手就是一松,安连华一个不防,加上身上本来就受了伤,骤然便摔到了地上。

沈玦‘诶’了声。

他虽讨厌这人,但也不想欺负弱小,看安连华一脸虚弱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伸了伸手,想扶又不太能拉下脸。

沈玦僵硬说了一句:“是你自己没站稳的。”

安连华狠得牙痒痒,开口时却声音微弱,重复道:“是我自己没站稳。”

沈玦一顿,更加不知道怎么说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人刚才还疑似把小表哥气病的事,“你走吧。”

安连华没吭声,头垂着,这个位置正好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脖颈,看起来脆弱极了。

沈玦却无心欣赏这些,转头就走了,没回东殿,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走出一段,他悠悠说了一句,“偷窥可非君子所为。”

廊柱后,靛青色的身影闪出,谢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出现。

沈玦啧了声,“你来做什么?”

谢景住的地方可是离东殿有一段距离的,对方为何出现在这里昭然若揭。

沈玦打量他,目露了然。

谢景唇线紧绷。

少顷,他才道:“六皇子的人也在。”

言外之意,偷窥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沈玦一听这话表情就变了。

刚才居然还有六皇子的人,他光注意谢景去了,竟没发现这点。

六皇子的人出现在东殿做什么?

“不行,我得回去。”沈玦担心六皇子会对表哥不利。

临走前,沈玦又问了句,“那你又为什么会去东殿。”

谢景默了一瞬,“方才见到你带着刘太医过来。”

所以他也来了。

沈玦摇头。

还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眼下却是顾不上谢景了,沈玦头也不回就折返了回去,“我劝你收收心。”

他倒是不惊讶谢景会这么上心。

废话,倘若安连奚不是他的表嫂,沈玦也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机会。不过这事他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甚至都不敢联想更多,生怕被他那冷酷无情的表哥大义灭亲。

东殿里。

刘太医诊完脉,安连奚身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他道:“回王爷,王妃无事,只是体虚所致,偶有胸闷,坚持服药即可调理。”

又是这副说辞,薛时野眸光立时变得锐利起来,落在了刘太医身上。

刘太医心中叫苦不迭。

正当时,薛时野只觉手背覆上了一直柔软温热的手,还在他掌心捏了捏。

安连奚仰着脸,和他垂下的目光对视。

薛时野闭了闭眼,对刘太医道:“下去吧。”

刘太医登时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王妃一眼,脚底抹油地走了,刚好碰到找回来的沈玦,“沈世子,你回来了,呵呵。”

沈玦脚下一顿,觉得刘太医这笑声莫名阴阳怪气的。

他抬指揉了下鼻头,再次道歉,“刘太医,先前事出紧急,不要见怪。”

刘太医略显苍老的脸上笑容仍在,语气和缓,“沈世子进去吧,王妃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沈玦正要点头,耳旁倏

地又响起一声呵呵,他硬着头皮侧过身去,还想诚挚道一句歉,却见刘太医飘然去得远了。

这小老头还挺记仇,沈玦替自己抹了把汗,之后他不会被太医院的那帮太医穿小鞋吧。

沈玦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他的小表嫂在训他表哥。

“你刚刚是不是又想凶了。”

安连奚声音轻轻的,尾调都透出一股软和的味道,比安连华那厮装出来的顺耳多了。

沈玦又靠近了点。

薛时野回道:“没有。”

安连奚瞥他。

“……有。”

安连奚扬起下巴,薛时野没忍住,在他下巴上挠了下,继而看向门边,“还不进来。”

沈玦一听,走进门来。

安连奚看到他又回来了,还挺高兴,“小表弟。”

沈玦顶着自家表哥的视线点了点头,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方才我发现,六皇子的人出现在东殿外,不知是有什么事……”

见薛时野的目光还未挪开,沈玦心里开始冒苦水,他就不该过来,被小老头阴阳不说,还要被表哥迁怒,他真不是有意听墙角的啊。

以沈玦的身份都出入岐王府乃至东殿,是没有侍从拦他的,有时连通报都不用。

“我说完了,”沈玦长长叹了口气,“那我走了啊。”

不留在这里打扰他们二人时光了。

话落,沈玦只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深沉视线消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转身就往门口走,忽地身后有人叫住他。

“沈玦。”

沈玦闻声回头。

安连奚对着他弯起眼,“谢谢你来告诉我们。”

东殿上下都是薛时野的人,周遭的动向他定然是一清二楚,沈玦知晓这点,而他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安心,没想过其他。

但安连奚这一笑,好像清风拂面,润物无声,沈玦只觉心头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心情跟着明朗起来。

他粲然一笑,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安连奚目送他离开。

他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是真心感谢沈玦的,同样的,也是真的担心。

六皇子为什么派人来东殿,是在监视吗?

薛云钦此人,城府深得可怕,亦不择手段,否则最后也不会是他登上皇位了。被这样的人盯上,安连奚觉得比被安连华盯上可怕得多了,心里不由开视发毛。

下一刻,他的脸就被掐住了,而后掰了过去,面向薛时野,撞入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中。里面似凝聚了一池深水,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漩涡。

安连奚眨了眨眸子。

薛时野问他:“不难受了?”

安连奚顿了顿,不想骗他,也可以说……是不想对方担心,于是小声承认道:“其实没有难受。”

薛时野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眉梢挑了下。

没有难受,也就代表方才是装的了。

又为何要装?

薛时野不自觉便想到了一人——安连奚名义上的弟弟。

安连奚之前在安府的一切5[按理说,现在安连奚身为岐王妃,何须再怕一个安府的二少爷。

薛时野不想怀中人再这般提心吊胆,装病也是会伤神的。

安连奚被他问得一愣。

他没想到薛时野竟然这么敏锐,察觉他对安连华的态度。

薛时野见他不说话,遂道:“不想说?”

安连奚呆呆的。

薛时野没有逼他,“那便不说。”

话落,他把人往怀里又拢了拢,“不用怕。”

身上传来的力道给了安连奚极大的安全感,薛时野似乎就是为了安抚他,手上的力道愈收愈紧,“以后不必惧怕任何人。”

薛时野的声音徐徐,贴在安连奚耳畔说着。

安连奚心里暖乎乎的,轻声应,“嗯。”

他就这么靠在薛时野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半晌,安连奚才想起来,“六皇子他……你要小心。”

薛时野只当他是因为沈玦那番话紧张,心底亦在为他担心自己而感到愉悦,“无妨。”

安连奚:“一定不要大意。”

薛时野笑了声,“知道了。”

一个薛云钦而已,他还未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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