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又病啦

然而,眼下这个任务竟被安给了薛时野。

不过以薛时野在明康帝心中的地位,会交给对方也不算太奇怪,只是因为和原著有些出入罢了——薛时野没被禁足,所以此事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他身上。

也真的算是蝴蝶效应了。

“王爷加油。”安连奚知道这趟南下其实没有什么蝗灾,顶多闹了大旱,但各地府衙皆有存粮,令人开仓放粮也是了。

此行虽有些波折,但完全是去镀金的。

六皇子可谓是收获了一大波好评,得了个爱民的好名声。

薛时野沉默少顷,声音带了点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在内,“还有呢?”

安连奚不解,“还有什么?”

薛时野把他的脸掰向自己。

安连奚的嘴巴都被他的手指压得嘟了起来,气道:“你又掐。”

薛时野的力道不重,但他还是因着这话松了松手,口中却道:“为何掐你,你不知道?”

安连奚还真的不知道,无辜地望向他。

和他泛着水汽的眼眸对上,视线扫过他微红的眼尾,红润的双唇,薛时野喉头微耸,“真不知道吗?”

安连奚想了想,摇头。

他知道什么啊。

薛时野叹了口气,扣住他后脑勺,轻轻地把人往怀里一按,掩去眼底晦暗莫名的神色,压着嗓子道:“你就没想与我同去?”

安连奚顿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王爷是想带我一起去?”

薛时野并未给出回应,却也没有反驳。

安连奚又思考了片刻,想到的就更多了。

南下……江南。

薛时野是

想带他去江南。

安连奚忽然只觉心口一甜,暖意在心间流淌,湿漉漉的眼神不住盯着薛时野看,唇张张合合,正要开口,眼前突然就是一暗。

薛时野把他眼睛给捂住了。

“王爷?”安连奚想去拉他的手,把他拉下来,刚动作就被抓住了,“你在做什么?”

薛时野没说话。

眼前是一片漆黑,但因为是薛时野,安连奚倒是没害怕,可也有点好奇。

“你怎么不说话啊……”

薛时野仍是不语。

身前传来的气息极具压迫力,同时似还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野将他紧锁,带着侵略性。即便是眼睛被蒙住也依旧不可忽视,让安连奚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那种仿若小动物被人揪住后脖颈的感觉,好像命脉被拿捏。

如果说刚才安连奚还能泰然自若,现在就真的有点慌了。

“王爷……”安连奚嗓子似都开始发起颤来,他细声细气道,“你说话啊。”

语调绵软。

近乎哀求。

薛时野没有开口。

如果不是还被人紧紧桎梏着双手,而他也仍然待在对方怀里,安连奚真要以为薛时野不在了。

但他就是不说话,呼吸蒙着他的眼睛吓他。

“你说话……”安连奚含着丝哭腔道,“薛时野!”

猛地被叫到名字,薛时野一怔,眸中令人惊惧的暗色悄然退去。

当他看见那双清透的眼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一种无法诉说的,炽烈又汹涌的情绪便蓦地浮现,几近侵蚀他的理智,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做些什么。

薛时野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把人眼睛捂住了。

因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听到安连奚带着哭腔喊出他的名字时方才回神。

薛时野放下手。

安连奚重获光明,原本晶亮的双眸中洇着一层水雾,极为委屈。

“你吓我。”

心口蓦地抽疼了一下,薛时野开口,嗓音喑哑,“对不起。”

安连奚看着他,发现薛时野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心底的那丝害怕也因为骤然的光亮,还有眼前依然是熟悉的人时消散。

他拧起眉,伸出被松开的手,微凉的指尖捧起薛时野的脸,轻声道,“你怎么了?”

薛时野眼睑下压,看着安连奚关切的眼神。

分明自己都被他吓得不轻,偏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薛时野几乎无法自持的,眼中泛起血丝,他狠狠闭眼,哑声开口:“无事。”

哪里像没事,安连奚这会是真的慌了,抖着嗓子道:“薛时野,你别吓我。”

‘薛时野’三个字跃入耳中,仿似裹了蜜糖一般滚入心间,心头萦绕的戾气尽皆散去。

薛时野再睁眼时已是恢复了平静,大掌盖在还覆于自己脸上的手上,隔着咫尺距离,回视安连奚,深深看

着他,“再叫我的名字。”

安连奚听话唤他,“薛时野。”

“叫。”

“薛时野。”

“再叫……”

“薛时野。”

安连奚一连又叫了三声,“薛时野、薛时野、薛时野。”

从喉头深处发出的一声低笑响起,薛时野微微贴近,和他额间相抵,幽邃的眼神紧紧凝望着眼前人,“怎么这么乖啊。”

安连奚听他声线如常,知道他没事了,但薛时野刚才的状态十分不对劲,让他想到原文中对他的描述——暴戾恣睢,患有疯病。

“你以后不许吓我。”明明声音都在颤抖,安连奚却仍旧色厉内荏道。

薛时野:“知道了。”

他怎么敢。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

怎么敢再吓到对方。

“以后再不让你吓到。”

安连奚听到他的保证,终于安心,身子也是一软。

刚才他真的被吓到了。

薛时野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疯病吧……

思及此,安连奚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害怕,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到。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怎么把人治好。

原著的结局太过凄惨。

安连奚不希望薛时野如原著里写到那样——死于六皇子之手。

“要好好的。”

他喃喃着,手还紧抓着薛时野的袖摆,“我们都要好好的。”

说话间,安连奚眼睛一张一合,慢慢睡了过去。

可能是午间时神经时松时紧,安连奚将将痊愈的病体又有些发起热来。

他自己没觉得,可把薛时野急坏了,只因他醒来时就听到对方沉着嗓音对前来诊脉的太医发火。

“王妃身体虚弱乃是不足之症,只能温养,无法根治……下官无能,还请王爷恕罪。”

“既然无能,本王要你何用,不若自裁谢罪?”

安连奚出声:“薛时野……”

乍然听到岐王的大名,跪在地上的太医一个激灵,继而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是王妃醒了,他应该不用自裁了。

薛时野见他醒来,垂首看去。

安连奚:“你不要这么凶。”

表情凶凶的,难怪别人要说他暴戾。

薛时野神色稍霁,紧皱的眉头也因为他的醒来舒展了几分,“不凶。”

话落,他淡淡对太医道了句:“还不滚。”

安连奚手从被子里探出,摸到薛时野放在被子上刚给他掖过被角的手上,一热一冷的温度让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自己病了。

难怪太医也在。

“你又凶。”安连奚说他。

薛时野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不凶你。”

安连奚笑了起来。

薛时野上了榻,把人抱好,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对

不起。”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什么毛病,他们一个个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以前父母是这样,昨日的沈玦是这样,连薛时野也都是如此。

薛时野未再多说。

他没把人照顾好,先前还把人吓到了,是他之过。

安连奚其实觉得自己现在挺有精神的,没有严重到请太医,还要让人自裁的地步。他想说不用喝药,转而忆起自己这个身体,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免得薛时野又担心他。

于是,安连奚只象征着地证明了一下他没事之后,开始拉着人闲聊,他想到之前薛时野提及南下的事,便问:“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南下啊?”

薛时野:“不急。”

南下一事还有待安排,而且现在天气炎热,薛时野不认为适合赶路。

他可以忍受酷暑,但安连奚不可以。

安连奚却是知道其实这次南下之行还没有那么快,也没再多问。和薛时野闲话几句,他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不多时,薛时野端了熬好的药喂给他,又哄着人用了点东西才准安连奚睡下。

安连奚知道薛时野把这次生病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喝药的时候都没闹他,送至唇边就乖乖喝了。

薛时野:“下次换成药丸就没那么苦了。”

之前就命太医做了,只是这次看他身子已然大安,所以没有带出来。

待他说完,安连奚已经睡着了。

薛时野指腹在他眼下扫了扫,动作轻柔,透着点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