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凌宿野让少年藏在供桌后面,自己则从供桌上摸了一个铜制的长烛台,反握在手心里,脚步轻盈的在地上轻点,藏于门后。

“大人让我们找人将最后没被认出的这三人画出来,画像张贴于布告栏上,让百姓们来认人。”一个衙役说,“可是,可是大人就给我们拨了不到一两银子的钱款,这点钱喝酒都不够,怎么请画像师呢?”

“哎,那有什么办法,就随便请一个便宜点的师傅吧,咱们大人是刚从京城外派来的,那可是京官,咱们先在大人手底下好好表现,争取立功。”他的同伴回应。

“要我说,你这脑子怎么一点都不活络——我记得你家老爷子不是会画像吗?”前一个人又说。

“可我家老爷子去年就过世了。”同伴说,“他老人家来不了啊。”

“你看看,你脑子还是轴,你家老爷子会画,你肯定也会,就这么着吧,你来画。”最先开口的人继续说。

“我……我小时候不好好学,画画这是门大功夫,我真不会。”

“子承父业,咱们兄弟几个说你会,你就会,太守他是新来的,连咱们兄弟们的脸都认不全,他哪儿知道这些门门道道,来吧,就你来画了!”说着,这个人推开殿门。

凌宿野左手持短刀,右手拿烛台,在两人都进来后,趁他们毫无防备,一烛台砸晕一个,同时匕首抵着另一个人的脖颈。

“闭嘴,你敢发出声音,我就杀了你。”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不蕴含一点情感。

“我……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兜里有钱,有钱……”

他显然当凌宿野是那劫匪一伙的,前来劫财杀人。

“那你拿出来。”凌宿野说。

这人慌张的低头去找钱袋,凌宿野找准时机,一烛台再次砸了上去。

这人倒地后,凌宿野将殿门轻轻关上,叫少年出来:“来,换上他们的衣服。”

少年虽然不知道凌宿野要做什么,但他很听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将个子高点的那个衙役的衣服扒下来给凌宿野,自己则穿了个子低的衙役的衣裳。

凌宿野还从一个衙役的衣襟里发现了纸,于是从殿内香炉里找了跟烧了半截儿的线香,沾了些香灰,开始画图。

他并不是学画画出身,但搞中医的,学基本功的阶段每日都要面对无数的草药画本。

久而久之自己也能上手画一点。

达不到画家的水准,但好歹很能抓住一个物质的神韵,画什么像什么。

此刻,凌宿野画的就是刚才他所怀疑的那个刀疤脸男人的画像。

他先画了自己所能直观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相貌——也就是有一刀从头颅砍到下颌处的伤口的画面。

接下来,凌宿野又飞快地拿出另一张纸,将这最后明显是补上去的刀痕祛除,反而是细细描述了他脸上原有的那一处刀疤。

凌宿野在画图的时候,大殿中那些咕咕直冒的血滩在逐步扩大。

气氛愈发趋于诡异,但是凌宿野拿线香的手很稳,甚至一点都没有抖过。

一如他当年,还有高深的内力傍身,在危险中足以自保。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就跟文弱的书生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种临危不惧的气场一如往常,让十分惊慌的少年也情不自禁的平缓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