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以前看猎人抓捕异兽,设下陷阱诱捕,抓回家后悉心照料,在皮毛最好的时候活剥。

因为猎物活着时,剥下的皮毛最柔软,最有用。

大梦初醒真相揭晓,她以为自己有着失忆的奇怪症状,原来只是扶清谈笑间挥手所定下的剧本。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么重要的物件,值得全仙门耗费百年,精心设计,只为了让她痛苦,让她绝望。

恍如隔世,谁是烂柯人。

殷九弱艰难地呼吸,这才发现伽摩心塔里的海水,能够辅助重伤的她心跳,真是用心良苦啊。

将她短暂可悲的一生,安排得这样妥当。

黑暗中有人举着长明灯,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沙哑的声线响起。

“小主人,要下棋吗?”

是那只在伽摩心塔下,陪伴过她十年的小精怪。

“是你啊。”殷九弱双眼模糊地说道。

“是我,小主人之前送来的棋谱,我非常喜欢。”

“是吗?”殷九弱双目无神,感觉自己像被抽干力气的稻草人,被所有情绪压到麻木,“你怎么会来这儿?”

“尊上曾让我照顾小主人,她说小主人怕黑,让我为您点一柱香时间的灯。”

“照顾我,还是监视我?怕一个被一剑穿心的人跑掉。”

“小主人,下棋吗?”小精怪低下头,并不敢回答殷九弱的问题,“还

为何要让我恢复记忆?殷九弱歪着头,看着扶清这副圣洁悲悯的模样,纤眉红唇,任是无情也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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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清居高临下睨着殷九弱,玉雪般的脸庞清冷、高贵、无情。

“本尊需要你更深的绝望。”

原来竟是如此,这女人为了让自己更伤更痛,无所不用其极。

每一世都会为她编织一个梦幻泡影,施舍她一些情一些爱,再给予最深重的绝望。

这可能是她们这些仙门上位者,最乐此不疲的游戏吧。

“你对我可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惜?”殷九弱喉间呕血,眼泛血泪。

扶清做到了,她此时此刻当真绝望至极。

听见殷九弱的问题,女人云淡风轻地瞟她一眼,心神宁静,并未回答。

殷九弱懂了,彻底懂了,这个护佑天下,悲悯众生的长梵道尊,从未施舍过自己一丝一毫的怜惜。

她想起了勾玉,本以为自己是诱饵,现在看来她自始自都是主菜。

扶清将她关入伽摩心塔,只是为了让她心生恐惧。而勾玉不过是个附带的,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回桃花小镇也是一个阴谋吗?”

“嗯,岁歌的那封信要在合适的时刻给你。”

“每晚一碗灵乳羹?”

“能护养你的心脉。”

“让我被一剑穿心而不死吗?这是你的仁慈吗?”

扶清叹息一声:“本尊不会让你有事的。”

“之前我的记忆都是你消除的吗?”

“嗯,”扶清简短地回答,没有任何掩饰,上翘的眼角洇着水濛濛的雾。

“还有什么?”殷九弱笑着问,“不是要让我更绝望些吗?”

女人直接抱着殷九弱,把人禁锢在盘龙柱下,温香软玉似将人困死的囚笼。

柱上长满吸血的尖刺,饮满心尖血的炽霜剑高高立于空中,剑光莹彻。

霁荇山又下起雪来,莹润透白纷纷扬扬,然而这雪竟变作暖的。

“方外魔气已在附近,沧澜宗弟子听令,”掌门以剑为令,面容威严,“全体戒备,协助尊上。”

“扶清,你对我不曾有怜惜,不曾有师徒情谊,可有一点点真心爱慕?”

浩荡风雪中,扶清即便一身素净也同样光华夺目,清光流溢,飞雪难掩清冷绝色,凛凛风骨。

女人低头思索,似乎早已懒得撒谎了,摇着头道:

“本尊修习无情道已千年,太上忘情。”

殷九弱明白自己早就看透了扶清的把戏,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

一个人连爱都可以欺骗,你能盼望她把你当作什么?

可悲的是,曾爱慕曾欢喜曾信任,曾以为这个人是真心的。

飞鸟从天空掠过,这世界寂寂廖寥的,却开出了无数美丽的花。

唯一能让人快乐的就是,她是个值得扶清编造谎言的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九弱不是要和尊上成婚吗??”

风起和殷九弱陷入沉默,冲忧看见扶清身姿如玉,轻盈出尘的美人面,冷肃无情,手中剑光如炽。

“从一开始就是吗?”殷九弱看着风起的背影,低声发问,“从你不忍见我饿死,给我一碗热粥的时候。”

“是,”风起不想回答,但她清楚让殷九弱知道全部真相的痛苦,能增加大阵力量,“那是尊上亲自熬的粥,让我端给你。”

“还以为至少有朋友,”殷九弱木然地扯扯嘴角。

是这份情从来就不存在,还是说人类善变,情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师徒情义是假,朋友之情是假,缠绵情.爱更是假。

或许她可以忍受自己一无所有,永世孑然一身、流离辗转,但她无法忍受背叛欺骗,那是比自己放弃自己还难过的事情。

可事实不容她能否忍受,事实就是事实,那么冰冷那么威严地存在着。

殷九弱抬头望天,今日的扶清真美,一眼万年的人间惊鸿。

女人似云的发在风中翩跹摇曳,她悲天悯人,她目中无物,她红唇染血。

而她全身泣血,仿佛罪无可恕。

许多年后,她又变成了孤独无依的弃子,这个世界她没有可相信可依恋的人,因为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什么朋友什么义气,什么师徒什么爱恋,她们都是为了骗她,不惜用上最美的谎言。

是自己太傻,太渴望温暖,才会相信谎言,相信重复千遍的谎言。

只因为谎言太美好,就算心里明白,也依然满心欢喜。

“冲忧师姐,请退后,今日不容许任何差错。”风起看着这个自己满心爱恋的人,语气斩钉截铁。

“风起,入门时,我们便立过誓,绝不残害同门,”冲忧目光澄澈坚定,“九弱是我师妹,我怎能袖手旁观。”

“师姐,尊上不会让九弱死的。”风起眉睫下落,笃定地对冲忧说,“你放心好了。”

冲忧却仰天长笑:“你们以为九弱现在的样子,和死还有差别吗?”

谈话间,天际浓云席卷,剑光闪烁,冲忧拿剑指着风起,二人几乎战在了一处。

那朵漆黑的云雾已经比开始弱了许多,趁着无人注意时,分神来到殷九弱耳旁,低声呢喃。

“她骗了你,全为你的心尖血,你我本是同根生,为何不挣脱束缚,报仇雪恨?”

“心尖血?”

“是啊,你是上好的材料,来我教你怎么挣脱束缚……”

见状,扶清化剑为气,一剑刺了过来,将那似黑雾斩断。

沧澜宗掌门大喝一声:

“魔气已是强弩之末,风起,将大阵彻底开启。”

“是,师父,”风起一剑将冲忧囚于无形屏障内。

“风起师妹,我竟不知你修为高

她听见殷九弱带着笑说:

扶清,原来你只是为了我的心啊,何必骗呢?你要,我便剖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