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月光朦胧,这时候却透彻起来,顺着小窗正好洒在床头,庄陶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影,待看清后不自觉愣了愣。
——沈宵埋在枕头里,仅露出半张侧脸,就算在睡梦中眉心也紧蹩着,脸颊薄红,显然是已经烧上头了。
看着他身上囫囵盖着的被子,庄陶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把它扯得平整。
视线上移,沈宵侧脸上的红痕与白日相比更加明显。庄陶从小到大没跟人打过架,更别提把谁弄伤过,这回是第一次,他下意识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些,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眉眼——
咫尺间他几乎能看清沈宵眼皮下细密的睫毛;就在这时,庄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不到沈宵的呼吸声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生出下意识的恐慌,庄陶咽了咽口水,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没醒,一定是我的错觉……”
庄陶慢慢向后退着,圆溜溜的大眼紧盯着床头,直到后背触碰上门板,床上依然没有动静,他轻轻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去开门。
“咳。”
!!!
咳声很闷,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庄陶悚然一惊,刚握上门把的手抖了下,指甲在铁漆上划了一道。
门没打开。
胸膛里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庄陶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回头,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依旧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咳声是生出的错觉。
他再不敢耽搁,摸到把手后推开门跑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方才庄陶进来时,沈宵确实没有及时发现,他在寒风里吹了太久,身上还有伤,一回来就病倒了,肢体沉重酸痛,像是托着几十斤重的泥沙,浑浑噩噩中,他忽然听到一个人声:
“……发烧了?……幸亏药箱里有……”
没人会来这,沈宵觉得是自己烧出了幻觉,可那幻觉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还乱动桌子,沈宵拧着眉,强迫自己睁开眼。
一个人影赫然站在他床头。
警惕感袭来,沈宵意识迅速回笼,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观察这位未经允许且动机不明的闯入者。
借着月色,他认出这人是白日刚见过的那位庄家小少爷。
他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庄尔星叫他陶陶,庄陶。
沈宵眸色一暗,他来做什么?和庄尔星的发泄游戏不够,还要追到他住的地方……
没等他动作,庄陶先一步伸出了手,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好了。
沈宵浑身绷紧,不明白庄陶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什么其他变态的游戏?
夜色中嗅觉更为灵敏,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涌入鼻腔。沈宵鼻尖轻动,下一秒,一根手指抚上他的眉角。
对方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蹭的一下收回手,颤颤地安慰自己:“他没醒,是我的错觉,我的错觉……”
感知到人一步步退开,沈宵屏息静待,在庄陶去开门的一瞬忽然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他故意咳了声,对方果然被吓到了,惊弓之鸟般离开了阁楼。
室内重归于无,沈宵强撑着直起身子,目光转向桌面。
桌上的瓷瓶带着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光看瓶身就足见其珍贵程度,这是庄家特供的药品,普通人根本用不到。
一张纸条垫在下面,沈宵拿起来垂眸看着,半晌没有动作。
上面用细细规整的小字写好了各药的用量和服用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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