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何泽书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回过来神,抬头,傻愣愣看着盛总:“?”

“发什么呆?”盛缙问他。

何泽书想了想:“没什么,在想戏里面的事。”

“你很想演好?”盛缙在他面前坐下,他不着急,慢慢地问。

何泽书:“肯定呀。”

“是出于兴趣,”盛缙有些反常地刨根问底起来,“还是外界带来的压力。”

何泽书稍微一顿:“你这问题问的奇怪。兴趣当然是有的,但外界压力也客观存在……”

“为什么要有压力?”盛缙少见地开口打断他,接过黎叔泡好的茶,小声道了句谢,目光又落回何泽书身上。

何泽书被他一句话问怔了神:“……那、那不是明摆着的。”

“是这样吗?”

何泽书试着梳理一下压力源:“我不是科班出身,基本功不扎实,也耽误了大家的拍摄进度,最要紧的,这也是景编的心血之作,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是憋了一股气的,这两天见她总觉得她心情不佳——”

“她心情不佳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事先不知道你非科班吗?有人逼她选你吗?她做出了选择,自然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全部后果,”盛缙声音依旧淡然,“拍摄进度慢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吗?我是投资人,我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何泽书被盛总一套一套的话说愣了:“我……”

“小书,你太喜欢苛责自己了。”

“你总把自己承担的责任看得太重,《尘缘》如果成功,那很好;如果不怎么样,有如何呢?”本片最大的金主爸爸非常淡定地说着不得了的话,“对我而言不过是进军新产业一次必然发生的小小挫折罢了,剧组工作人员挣到了钱,于观众而言更谈不上影响,我又不会用营销□□他们的眼睛。”

“你喜欢这个剧本,想试试演戏,我支持你,是希望你能从中获得快乐,”盛缙点点桌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压力重重。”

“如果拍戏让你不开心,那就辞演吧。”

何泽书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茶噗出来,他一边咳一边抬头,正对上盛缙的眼睛,盛总视线专注而坦然,何泽书脑子里顺便蹦出一句话:这个人是认真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干这么不负责任的事,”何泽书摇摇头,“开机之后男主角罢演,整个剧组得损失多少。”

盛总:“无所谓,我是甲方。”

何泽书:“……”

何泽书花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话带着点艰涩:“盛缙,你为什么,要无条件纵容我,我们——”

他想问“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又想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何泽书’了?”,还想说“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但临到头,他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在追求你。”盛缙静静注视着何泽书的眼睛。

两厢沉默?[么情况啊?”

盛缙:“……”

黎叔已经拿来了棋盘,两人分别步子,瞿季同还是不死心,接着问:“哥,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啊,这两年你有多疯魔。”

他悄咪咪看了一眼盛缙手腕上的珠子——和佛珠很像,但并不是,那是一串道观里求来的念珠。

盛缙淡淡把手腕上的珠子往上挪了几寸,藏进了袖口。

“怎么嫂子真回来了,你内疯劲儿也没了?哑火了?”瞿季同凑近了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下棋。”盛缙手指在棋盘上点了点。

“行行行,你是我哥。”瞿季同认命,随手拱了拱棋盘上最前列的“兵”。

两人搏杀了一会儿,盛缙终于开口:“我要在内娱做点文章。”

“不懂,”瞿季同撇嘴,“你用得着吗?直接找——”

“为了小书。”盛缙打断他。

瞿季同卡壳了一下:“好吧,但说句实话,还是不懂。”

盛缙抬头看了自己好奇心旺盛的表弟一眼,轻叹口气,慢慢道:“何泽书是一个活得很拧巴的人。”

瞿季同知道自己表哥这是终于愿意开口细说了,赶紧凑近了点,表示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曾经的何泽书就是这样,渴望自由自在,但用极高的准则束缚自己,逼迫自己事事做到最好;看起来机灵又爱笑,其实心防最终。”

盛缙拿起手里的“车”,面无表情撞到了瞿季同的“马”:“与其强行打碎他心防的一角挤进去,不如给他足够的安全感,等他的心防慢慢化解。”

“如今他无非觉得,我爱的不是如今躯壳里的这个‘他’,”盛总唇角不自主地上扬了点,似乎是觉得何泽书笨得可爱,“那无非是他感受到的爱还不够,安全感还不够。”

“看小书刚刚的眼神,他那么想相信我,但又不敢相信我。”盛缙指尖轻轻摩挲刚吃掉的“马”,“我要等到他在我面前亲口吐露一切的那天。”

因为对何泽书而言,那意味着全部的信赖,孤注一掷的爱——甚至可以称之为依恋。

盛缙有充足耐心,等待这个一无所知的何泽书慢慢撞进自己用爱意织就的网。

“嘶——”瞿季同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背后冷嗖嗖的,“哥,你好吓人。嫂子被你爱上……呃,我觉得某种意义上讲也挺倒霉的。”

“怎么会,”盛缙语气仍旧淡然,“世界上不会存在比我更珍爱他的人。”

瞿季同又倒抽一口冷气:“就是这样!面不改色说疯话的样子!千万不要在嫂子面前露出你这一面!千万!”

盛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轻轻拿起“王后”,往瞿季同面前随手一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