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科动物对绳子一类的东西很感兴趣,云溪在这头编织,淼淼就在另一头,对着绳子又扑又抓。
生怕绳子被它咬坏,云溪割了一截给沧月,让鱼带着猫一边玩去。
沧月不想动手,把尾巴伸到云溪面前,把绳子塞回云溪的手里。
云溪想了想,把绳子系在了沧月的尾巴上。
这样,沧月就可以甩着尾巴,去逗那只猫玩。
绳子是用晒干的藤蔓皮、香蒲叶揉成的,因为揉制这些东西,她的手变得十分粗糙,天冷下来之后,洗手次数多了,就开始皲裂。
沧月看到她手上开裂却没有流血的小口子,习惯性想去舔一舔。
云溪连忙缩回手,藏到背后,轻声解释:“这个不用舔,越舔裂得越厉害。”
沧月:“咕噜。”
藏到背后的手掌,忽然传来一阵轻柔濡湿带着倒刺的舔舐感,云溪转过身,警告淼淼:“不许舔,你舌头上有倒刺,会给我舔破皮的。”
淼淼:“喵呜。”
云溪减少了接触水的频率,下次烤鱼肉的时候,她把鱼的内脏留下,放到石板上,煎出了鱼油。
冻成了膏状后,晚上睡觉时,她把鱼油膏抹到手上。
黏糊糊,油腻腻的,不太舒服。
沧月和淼淼闻到鱼油味,凑过来,使劲地嗅她的手。
沧月伸出舌头想舔,云溪挡住她的唇:“不许舔。”
淼淼也想舔,云溪拎着它的后颈,拎回肩头,轻斥:“你更不许舔。”
沧月能听懂人话,咕噜了一声,说不许舔,她就不舔。
淼淼听不懂,但和之前的沧月一样,听得懂人类的语气是斥责的意思。
它乖乖地趴到了云溪的肩上,打呼噜睡觉。
半夜的时候,云溪被手掌传来的刺啦感闹醒,醒来一看,竟是淼淼在偷吃她手上的鱼油。
云溪气不打一出来,拍打了一下它的脑袋,拎着它的后颈,丢到卧室外去了。
过了会儿,它还想再进来,沧月察觉到它的动静,眼睛都没睁开,尾巴伸到洞口,轻轻一扫,就把它扫开了。
一边扫开它,一边喉咙里还发出轻快地咕噜声,有点像是幸灾乐祸。
云溪听见,忍不住笑了一下。
”
云溪数着绳结,发现昨天是12月31日。
那么,今天,是新历的新年,1月1日。
距离她来到这里,正正好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她无数次想过死亡,最后都熬了过来。
她生起了火,做出了熟食、熏肉,穿上了衣服,制作出了工具和武器,还教会了一个人鱼粗略理解人类的语言。
她回忆了一下,当初设下的短期目标。
已经实现了大半。
剩余未完成的,或者说,正在进行时的,有:探索全岛、学会狩猎、熟悉大部分可食用的植物。
她本是笔直地站着,数枯草上的绳结,回忆当初设立目标,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了大半之后,她放松身子,躺在了卧室的熊皮上,呈现出一个大3”字。
整个人好像都松弛了下来。
目标实现的满足感和愉悦感充斥内心,云溪唇边绽开一抹笑。
她有了足够多的工具,春天到来之后,出了溶洞,她便可以练习狩猎技能,开始探索整个岛屿,然后在沧月的领地上,寻找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点,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真棒。
自从上次学会疏解情绪之后,她很少再用打压贬低自己的方式,去激励自己完成目标。
她学会了通过拉长时间线,展望未来的方式,去排遣心中的郁结。
半年前,那个寻死觅活的自己,不会想到今天能够拥有的这一切。
半年后,那个可以独立生存下来的自己,也一定会感谢这段时间,努力坚持下来的自己。
云溪心中无限感慨。
如果不是流落到这个岛上,她也不会发现,过往那些自以为不值一提的小事,那些不被爱的记忆,始终没有淡忘,会在她每一个消极的瞬间,碾过她的心头。
她也不知还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发现过往的自己,一直活在自我打压之中。
发现了那些东西,就好像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长了几块陈年烂疮,她一点点剐去,给自己上药,然后,新的皮肤就这么长了出来。
这么想想,流落到这个岛上,于她的心灵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放?
新年这天,云溪保持了人类的一些仪式感。
她在水洞的石壁上,用滑石写了一副春联。
上联和下联是王安石的《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横批:年年有鱼。
云溪特意把“余”字,写成了“鱼”字。
如果此生都要在这个荒岛上度过,她愿和沧月、淼淼,年年岁岁常相伴,年年岁岁有鱼吃。
写完了对联,她收拾整理了一遍溶洞。
明洞满地积雪,不用管;卧室的角落撒上了新的草木灰,换了一件新的熊皮被褥,冬天没有鲜花装饰草垫的四周,她用香蒲叶,编织了几朵
()手工的花朵作为装饰,还在四周铺上沧月送她的那些漂亮的贝壳。
沧月摸了摸云溪编织的花,试图揪起一片叶子,尝尝这种花的味道。
云溪看见,笑了一下:“傻子,这个是假花,不能吃的。”
沧月:“咕噜。”
淼淼也走了进来,小爪子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挨个拨乱她摆好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