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麦芽威士忌看起来心情刹那间好了几分,他回忆着他们刚刚进行的对话,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气和措辞让诸伏景光的表情凝了凝,他又坐直了几分,认真道:“你说。”
“你和麦芽未免走得太近了一些。”安室透皱着眉,“我知道是他在频繁地骚扰你,但是你对他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多做考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真正把那句话说出口之前,安室透曾经预想过好友的反应,诧异、沉默、否认、剖析等等,但是却唯独没想到实际上的回应是一个微笑。
这种超出了所有预期带来的即视感让他在这个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张戴着眼镜的脸。
“原来是这个啊。”诸伏景光的语气反而轻快起来,他放松了几分,靠在椅背上,笑道:“吓了我一跳。”
安室透被这种反应弄的有些迷惑,“这个事情难道不重要吗?我是真的感觉你被麦芽分散了太多精力,你有些太在意他的事情了。”
“从呈现出的效果来看,的确就是这样。”诸伏景光拄着下巴,面对身为自己相识数年的好友、更是唯一切实知晓他的境况的战友的这个人,他永远能够更加坦然地去说一些话,即使有时候这些话并不方便落于言语表达。
“麦芽他太过真实了,那种恣意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就和组织里与他无关的诸多人等每天都在议论他是一个道理……”诸伏景光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平静道:“更何况是他本就时不时会主动找上的我呢?”
安室透眉间的皱痕再度加深,“但……”
“但是如果连你也觉得我对那个人的态度不一般,那就说明我的计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姑且还算顺利。”
安室透一愣:“等等……计划?”
“我一直在想,麦芽对我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既然第三视角的人也能看出他对我似乎有所不同,那我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子,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浅浅的波纹,他却觉得那一道道波纹里恍然出现了一张模糊但足够熟悉的脸。
“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他把那只杯子放在桌面上,径直望向好友,“他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作品。”
安室透暗自咀嚼着那个字眼——作品,没有出言打断。
“麦芽当年得已经得到了苏格兰这个代号,他很满意,但却又不明原因地拒绝了,所以当得知有人拿到了这个代号时,他自顾自地就跑来见我。”
记忆随着叙述声仿佛回到了他在拿到代号后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的那一天,他悠悠转醒,便正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绿眸。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但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与那双眸子对上视线,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下意识地想与那双眸子错开视线,甚至是回避着、抗拒着与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眸子。
“大概是那一年他自己没能成为苏格兰,所以就想打造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苏格兰出来。”
诸伏景光知道他对麦芽威士忌的剖析其实是存在一定误差的,但是随着交集的加深以
及各类交流的增加?[,他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过风险一词。
“zero,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一次的那句话,继续道:“但是有时候,或许越真实越好。”
安室透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上那双蓝眸时,所有话语又被一并堵在了嗓子里。
对方没再给他深想的时间,站起身走向厨房,“抱歉,刚刚点的东西可以帮我们打包吗?”
安室透看着那个背影,终于还是跟着站起了身。
又提高音量喊了几声后,老板才终于从厨房里探出头,笑着答应下来。
“太晚了,我不饿,你带回去吃吧。”诸伏景光一边拿出钱包一边解释了一句,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我今晚走的太仓促忘了结账了,你应该有记得结账吧?”
安室透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说呢……差不多吧!”
诸伏景光:“差不多?”
雨宫清砚慢悠悠地散步在满地月光上。
【你心情很好。】
他的确心情正好,好到甚至愿意反问一声:“为什么不好?”
他经常会像这样独自行走在夜色中,偶尔甚至会一直走到天明,有时候是因为心情好,有时候是因为心情不好,但是更多时候是无所谓心情好坏,只是想这样独自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那道带着机械性的声音沉寂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