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慈刚到傅公馆时才五岁,不,他那个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叫纪贤,他的父亲是港城的名门望族纪家的少爷,母亲是名震一时的大美人,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父亲意外过世后,母亲连新丧都没过就立马改嫁,当时的周小姐还不到三十岁,改嫁也不算稀奇,但速度这样快,难免让人家说闲话。
纪贤那个时候才五岁,他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只是奇怪地发现,突然有一天,爸爸出门上班后就再也没回来,妈妈急匆匆地出门后也没再回来过,家里人心惶惶,管家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纪家的两个老人还在世,可怜白发送黑发人,他们强忍住悲痛,一边准备儿l子的丧礼,一边想把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接回老宅照料,结果却被人领先一步,傅庭雪的人几乎是强行把纪贤绑到傅公馆的。
美其名曰,身为继父,他会照顾好自己的继子。
纪贤那个时候还没生病,父母又特别娇惯他,脾气烈得像一匹小野马。
所以,当他被一群黑衣人绑到傅公馆时,他还很有精神地用有力的小腿踹人家下巴:“放开我!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绑架我?放开!放开!爸爸,你是谁?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快送我回家,不然我爸爸不会放过你。”
这嚣张跋扈的脾气也像,一点也看不清目前的处境。
听到那个让人不喜的存在,傅庭雪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他伸手捏住男孩鼓起的两腮,语气冷冷道:“你给我听清楚,我可不会娇惯你,收起你的坏脾气,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别惹我生气。”
纪贤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威胁过,他一张白皙的小脸胀得通红,显然是气的,然后突然尖叫一声,直接冲上前去挠这个男人的脸。
傅庭雪不甚被偷袭成功,他摸着脖子上渗出的血,险些气笑了:“真是有够野的,不愧是你母亲的孩子,够带劲。”
说罢,他粗鲁地将男孩抱起来,不顾男孩的挣扎和尖叫直接将他扛进房子里。
当天晚上,傅庭雪直接把他丢到阁楼去睡,有故意折磨他的意思。
阁楼里的空气很冷,冰冷刺骨,连鼻间吸入的空气都透着股阴寒的气息,冷得连心肺都冻住了,那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寒冷。
纪贤蜷缩在被子里,他拼命地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狂风环绕着这座公馆跑圈,外面传来一阵阵凶狠的咆哮声,像是有人在拼命地用身体撞击墙壁和窗户。
突然,门窗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墙上的一副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吓得尖叫起来。
“妈妈,我要妈妈——”
他一把掀开被子,直接从阁楼上跑下来,他的哭声在公馆空荡荡的走廊上回荡,愈发显得阴森诡异,公馆的佣人听从老爷的吩咐,谁也不敢出来搭理他。
当纪贤在外面鬼哭狼嚎时,傅庭雪穿着丝绸睡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哭声时,他神色莫名地勾起嘴角,体验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外面的哭声持续了快一个小时,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傅庭雪慢条斯理地起身,他拉开房门,门口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东西。
这小东西皮肤很白,他像是哭累了,眼睑闭着,睫毛上满是泪水,看上去可怜得很,哪有半点白天趾高气扬的模样。
傅庭雪神色复杂地看着地毯上的男孩,良久后,他将男孩抱进自己的卧室。
当男孩被温暖的羊绒被裹住时,他的脸下意识地往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像只小猫一样不住地往温暖的地方缩。
本以为受过这次教训后,这小孩多少能安静下来,但傅庭雪显然想错了。
第二天吃晚饭时,傅庭雪克制不住地看向餐桌上的男孩。
无论是握勺子的动作,桌下不住摇晃的小腿,还是吃到不喜欢的洋葱时皱起的小鼻子……这些小动作和他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越是意识到这一点,傅庭雪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感,闷闷不乐。
吃到一半,纪贤抬起头道:“我要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甚至连喜欢草莓这个爱好都一样。
傅庭雪慢条斯理地
切牛排,他没说话,只是给管家一个眼神。
半个小时后,纪贤果然就吃到新鲜的草莓冰淇淋,吃到一半,他突然神色怪异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昨天说,你是我新爸爸,你不会是……你不会是暗恋我妈妈吧?哼,我告诉你,你这样讨好我是没用的,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你别做白日梦了。”
傅庭雪放下叉子,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懂的多,但你爷爷奶奶没跟你说吗?你爸爸意外去世了,你妈妈已经嫁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新爸爸。”
说罢,傅庭雪面露期待地看向男孩睁大的眼,以为他会嚎啕大哭。
结果,纪贤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愤怒地把草莓冰淇淋怼在傅庭雪的脸上:“你骗人!”
管家惊呼道:“老,老爷!您的脸!”
傅庭雪:……
感受到脸上黏腻腻、湿哒哒的触感,傅庭雪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耳边不停地传来男孩的尖叫声。
把脸擦干净后,傅庭雪不耐烦地捏住男孩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别尖叫得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安静点!别跟你妈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