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他是我什么人?”安黎将这两句话看了好几遍,尤其是那句,他在你心里不止是个学长,他将这句话在唇边咀嚼了很多遍。

莫名的,他的心脏加速跳动了起来,就好似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被一个陌生的网友近乎窥探般的打量。

“喜欢的人,我有些喜欢他,应该是这样的吧。”

少年有一张完美至极的脸,浅淡的眼眸里带着星点的光,唇角的笑意温柔极了,像种子坠入山崖,在谷底开出的花。

他自是温文尔雅。

只有面对陌生的网友,安黎才敢将心中最真实的感受表达出来,因为网上没有人认识他,这三十几个观众、还有他一百多个粉丝,他们来自天南海北,除了此刻连着网线,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他从来没对谁说过,他心底有个很崇拜、很喜欢的人,那个人是郁述。

不是那种对恋人的喜欢,只是单纯因为对方很优秀,还有——他曾被他身上的某个闪光点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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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我就说怎么店里少了个人,原来你在仓库里偷摸着睡大觉啊。”男人的语气极差,脚不轻不重地踢向坐在地上靠着墙蜷缩着的少年。

郁述感到膝盖一阵疼痛,这才从昏迷中醒来。

刚刚来仓库拿水果,莫名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之后仿佛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魇,他被剥夺了意识与自主权,怎么都醒不过来。

前世的记忆犹如人死前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播放,他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快乐的、痛苦的、幸福的、悲伤的,还有他一直以来悔恨着的,所有一切都重新印刻在他的脑海,直到,他的爱人……永久的闭上双眼。

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泪流满面,他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眸愣愣的毫无光彩,胸口快速起伏着,微微张着嘴呼吸。

是空气太闷了吗?他怎么也呼吸不够。他的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他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俯视着他,男人嘴巴动了动说了好些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他被扶了起来。

“行了,你回去睡觉去吧,今天先别干了,看着快断气了一样,怪吓人。”刘福来皱着的眉松了松,心里的窝火在看到少年狼狈的抬头那一刻时消散了不少,方才被等急了的客人骂的怒气也放在了心底不起眼的角落。

他把手从裤子上抹了抹,黑裤子上又多了些泥土,那是给客人称水果时不小心弄的。

他把少年从地上掫起来,待少年站稳后用手背给对方拍了拍校服裤子上的尘土。

“谢谢刘叔,我……今天家里出了点事儿,心里难受。”郁述缓过神,抬手摘了眼镜,抹了抹眼,白皙的脸上多出了几道灰来,就着眼泪,变得更加狼狈。

可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杏眼却格外明亮,仿佛重获新生般的熠熠生辉。

“刘叔,我先走了我明天加倍干活。”说完,他把围裙解了递给刘福来,脚步踉跄地冲了出去。

挤开那些个挑水果的人,在偶尔几句抱怨声中冲了出去,背后传来刘福来的声音:“哎,你忘拿伞了啊!”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脚下不看路地踩着水洼,帆布的鞋面被浸湿个彻底,雨水打在头发上脸上,他像个疯子一样一路向北,逆行穿过来来往往打着伞的路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几十年都没有倒闭的街店,一盏盏老旧的霓虹灯映照在水洼里,被密集的雨点打散,晕开。

“卧槽,那人赶着去投胎吗?”一个男人被撞的一个踉跄,扭头超后面看了一眼,结果那少年已经跑远了。

他的女友在旁边扶住他。

离城的九月,哪里都是潮湿一片。

郁述的眼镜片被雨打湿了也毫不在乎,他途经学校,在校门口吼叫了一声,引得值夜班的保安拿着警棍出来查看情况。

他穿过三个路口,闯红灯差点被车闯,他被司机摇开窗户破口大骂,喇叭声在耳边滴滴作响。

可他什么也不在乎。

他重生到了几十年前,此时的绿茵街还没有拆迁,路边挺拔的毛杨树还没有被砍伐,高大的写字楼还没有平地而起。

一切都是老样子。

他还没有犯错,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对安黎好,去弥补前世犯下的错。

他想……现在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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