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损坏,展览里没有放画作原版,而是拍下来的照片。
能评为优秀作品的画作都有各自的特点,两人顺着长廊走,看了一圈后,顾迹还是觉得言从逾画得最好看。
在长廊的尽头处是《奇迹》画作,旁边有几个同学正在看这幅画。
“怪不得是第一名呢,这个排名一点都不虚。”
“人物和风景融合得好棒……地点怎么看着有点像我们学校的后湖?”
“后湖哪有这么好看?应该是虚构的,画面上这个男生也是吧,真人能长得这么完美吗?”
“应该都是想象的。哎,我们光凭想象力就差人家一截,我做梦都梦不出来这种画面。”
“诶,为什么这幅画会叫《奇迹》?感觉和画面没什么关系?”
“可能因为这幅画本身就是个奇迹吧。”
顾迹听到了他们的后半段对话,再次看向这幅画,也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言从逾轻声道:“突然想到的。”
画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含义,言从逾当时提交作品的时候正好想着顾迹,便在画名里用了个‘迹’字。但单单是一个字表达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就随便组了个词。
刚才几个看画的同学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和言从逾和顾迹撞上了,几人似乎有些惊诧地多看了几眼,直到两人走过后才移开了视线。
顾迹没多在意,倒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画作上只画了他的侧脸,而且画的处理方法和照片还是有区别的,认识他的人或许能认出来,但不认识他的人最多觉得有些相似。
再往前走了两步,顾迹忽然看见一幅很眼熟的画作,没多想就问道:“……你交了两幅画吗?”
面前的这幅作品是第三名,是一幅星空画。顾迹之所以看着眼熟,是因为这幅画和上次顾迹去画室时,言从逾正在画的那幅几乎一样。
当时顾迹也照着画了一遍,所以对这幅画的印象颇深。
“这幅不是我的。”言从逾道。
顾迹愣了愣,虽说星空并不是什么少见的元素,但每个人画出来的星空都不可能相同。尤其顾迹还对这幅画上的一些颜色有印象,比如右上角的一颗粉色的星球。
当时顾迹模仿的时候,还疑惑过为什么要用粉色,但没想出来原因,便依葫芦画瓢地涂了个粉色圆圈。
顾迹猜道:“你当时也是临摹的吗?”
如果这幅画和言从逾的那幅画都是临摹的同一幅画,也许会出现相似度这么高的可能。
言从逾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心情不太好:“你也觉得像吗?”
顾迹点点头,“七八成的相似——”
他忽然想到什么,他记得当时言从逾是现场画的,并没有临摹其它作品,试探性问道:“……你的画被偷了?”
“画没被偷。”言从逾道:“但这个…的确很像。”
顾迹拉起言从逾的手腕,“换个地方,别在这说。”
……
咖啡馆里,顾迹听言从逾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当时言从逾画完星空画后,便抽时间把他和顾迹的画都装了框,然后带回了家。
但画在装框之前,一直放在画室里。
当时这幅星空画只是出于灵感画下来的,言从逾并没有想过用它参加比赛,没有保密,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见。
直到比赛结果出来之后,言从逾在看到第三名的作品时,才和自己的画联系起来。
两幅画的相似程度很高,是顾迹隔了这么长时间再看都会觉得眼熟的程度,而作为画这幅画的人,言从逾更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看了很久,却无计可施。
问题就在于,言从逾没法证明自己的画是先于参赛的那幅画。没有证据的指认,只会被组委会判定为栽赃,还有可能被取消参赛名额。
言从逾说完了事情,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而且那幅画是我看着你画的。”
顾迹眉头紧皱着,没想到还有偷画参加比赛的无耻行为。
他问道:“那个作品是谁交的,你认识吗?”
言从逾没什么很强的胜负心,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作品不得奖,但却很难忍受自己的作品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纸质作品很难确认时间的先后顺序,言从逾虽然气恼,但这种情况却似乎也只能认栽。
也许唯一的安慰就是顾迹相信他。
组委会不会接受没有证据的指认,但顾迹却无条件信任了他。
言从逾回答道:“……这人你也认识。”
整个美术系里面,顾迹就认识两个人。
顾迹表情难看,“林清然?”
以林清然的人品,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但再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让顾迹觉得一阵恶心。
他原本还想着当面去找那人,说不定会有效果。但林清然不一样,对于没有道德的人来说
,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
顾迹拧紧眉:“可你画得比那幅好看。”
同一幅画面下两者对比,更能表现出谁画得更好,差距显而易见。
言从逾摇摇头,“没用。”
谁画的好看并没法证明谁就是先画的。
“……那灵感呢?”
“也不行。”
“他的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言从逾道:“这次比赛要求是要用报名之后的作品,在九月二十五之后。”
顾迹有些烦躁,尽量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时间前后的话,当时教室里面有监控吗?”
“没有,艺术楼没装监控。”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这么生气,他一开始没打算主动告诉对方,是因为虽然顾迹和林清然已经分手,可他不知道顾迹对林清然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万一还有点感情怎么办?
他不想再在顾迹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时间……”顾迹闭了闭眼,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试图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言从逾有些担心顾迹会太固执了,想说些什么。
似是想到什么,顾迹倏地抬眼看向言从逾,眸中难掩惊喜的神情。
言从逾一怔,“怎么了?”
顾迹本来坐在言从逾对面,此时起身坐到了他旁边,没注意地靠得很近。
他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到言从逾眼前,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行吗?”
当时是顾迹第一次完成一幅画,画完的时候言从逾问他要不要装框,他觉得他的画可能配不上框,便没想着要把画保存下来。
但毕竟是首次作品,顾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手机里的这几张照片拍得随意,有两张把言从逾的画也拍了进去。虽然不算清晰,但足够完整。
——上方时间显示是九月十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