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道:“凤凰命也分人啊,有人当了十天半个月皇后就守寡了,可怜的。有人高坐凤位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当,吆五喝六一辈子都快快乐乐。”
宫女太监们笑不出来了。
镇国公夫人仗着战功卓越的娘家夫家和儿子们,可以在当朝横着走。
她们这些宫女太监,又算的上什么呢?
能坐上凤位的,在她们眼中都是好命的女人。
至于时长,又算什么呢?
非议皇家,还是当着暴君陛下的面,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们活得再怎么卑微,到底也不算差,能活着可没人想死。
祁峟走了一路,脑子里镇国公夫人那句“凤凰命”的语调还是挥之不去。
他亲娘也是个可怜的。
在他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他那温柔贤淑的娘亲便被她父皇一杯毒酒送上西天。
他父皇别的手段没有,去母留子的本事妥妥的。
不单单他这个皇后嫡长子,便是年幼的七皇弟八皇弟,也早早人为的失去了母亲。那可是盛宠在身的贵妃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啊。
都逃不过先帝的毒酒一杯。
至于其他的兄弟,大多数母亲在生产时就“难产”死了。
他们兄弟八个,谁也别笑谁,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一个有妈的。
“你母亲的见解,还真是独到。”
“陛下见笑了。”
小太后的分寸感很好。
与祁峟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寡妇和继子走得近,名声总归是不好。
“孤真的有刻薄你吗?”
“没有。”
“陛下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牌的祁峟:……
其实只是时候未到。
慈安殿和椒房殿距离甚近。
没走几步就到了。
七八月份的天,又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太阳,属实热的离谱。
祁峟是个不经热的,走进慈安殿的时候,丝丝缕缕的凉气自地下环绕而上,舒服的令人头皮发麻,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住进慈安殿的想法。
太皇太后即使在病中,也要穿戴全套的服饰,正襟危坐地招待晚辈。
祁峟看着老人家环绕满头的珠翠金银,馋的要死。
钱,钱,都是钱!
边境缺钱!
士兵缺钱!
百姓却钱!
他皇祖母,有钱!
超级有钱!
和他父皇一样有钱!
“皇帝来了,坐吧。”
太皇太后径直无视了小太后。
想来也好理解,娶进门给儿子冲喜的女人,结果把儿子冲死了,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都会厌恶这个儿媳。
祁峟也不和太皇太后客气,大咧咧坐在了主位下首,还特别有皇宫主人的自觉,吩咐小太后,“你也坐。”
小太后是个识分寸的,立马规规矩矩坐在祁峟对面。
坐姿优雅,挺拔如松,傲然如梅。
端的是国色天香,容颜富贵。
太皇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到底是没把这个18岁的寡妇放在眼里。
祁峟也不在乎这个细节,只道:“慈安殿,历来是皇太后的住所,祖母您,是时候移宫了。”
太皇太后知道新帝不待见她,但想不到新帝能这样不待见她。
手腕上挂着的佛珠手串都差点捏断,好险才克制住了脾气,道:“你就这样和皇祖母说话的?”
“连个宫殿都要和皇祖母计较?”
小太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掺和祖孙二人的谈话。
“你父皇头七未到,你就要把他老子娘赶出慈安殿?”
祁峟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品了口上好的白马毛尖,道:“祖宗规矩,慈安殿是皇帝母亲的住所。”
“您是父皇的母亲,太后是孤名义上的母亲。”
“您若是久居慈安殿,那太后一直住椒房殿?”
“这也太违背祖制了吧。”
太皇太后:……
你随便一个宫殿,不就能打发走那个女人了吗?
太皇太后掀了杯盖,准备喝口茶压压惊。
不想祁峟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不等她气喘匀,又道:“父皇薨逝,皇祖母您伤了身子,太后仁孝,舍身替皇祖母您分担庶务。”
“皇祖母您万万全了这片孝心才是。”
太皇太后信手摔了杯子,浓妆重彩的脸上终于变了脸色,“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回皇祖母的话,自然是孤的意思。”
祁峟满不在乎。
“哀家老了,你就要骑在哀家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吗?”
“你父皇泉下有知,会报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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