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

魏远洲背脊挺直,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有着各种错乱的情感,翻滚一片。

沉默片刻,将问题重新抛给了她:“你觉得呢?”

宋卿时不作声了。

她觉得?她觉得很有必要。

气氛骤然冷下来,一向没什么交集的两人,没有人挑起话头,自是无话可说。

入夏后,田野四处都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官道旁有一条小溪,岸上生长着大片鸢尾,叶片碧绿清脆,花形大而奇,宛若翩翩彩蝶,蓝紫色的花蕊散发着淡雅香气,顺着吹拂的风缓缓飘入鼻尖。

从土地庙出来之后,宋卿时一直紧绷的神经便逐渐松懈下来,马背一颠一颠的,发烧引起的不适感一阵阵向她袭来,让她下意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来缓解不适。

结实宽厚的胸膛,让人舒服又安心。

靠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或许魏远洲会反感她的亲近,但是她也是真的难受,不想就这么错过这个舒服的人肉靠枕。

故而她偏了下头,正准备询问下他的意见,却发现他的表情稀松平常,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想到他这么久也没推开她,再加上马背空间狭小,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兴许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僭越的行为,于是咬咬牙,胆大的继续靠着了。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于马背之上紧紧相拥,夕阳西落,剪影唯美宛若画中的景象。

闭目养着神,没过多久,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悠悠传来,“你方才在破庙里说,要与我解释?”

宋卿时睁开眼,也没多扭捏,很快便将前因后果全说给了他听。

魏远洲从头到尾听完,心情有些复杂。

他从未在她口中听过如此详细的解释,也从不知道所谓的“私奔”原来另有隐情。

上辈子得知此事时,她已被世人断定为私奔,清誉和名声被毁,谩骂声和指责声蜂拥而至,她所有的解释听上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是不相信她的人太多,哪怕他有心想问,她也不愿与他多说,而他的一再追问,倒有种故意揭她伤疤的意味,所以后来,他就再未提起过这件事情。

他不喜欢重新定义已经发生的事,可是看着她伤心难过的表情,却不由幻想,如果前世他如今日一般,会见了宋秋池,先他们一步将时娘解救出来,时娘是不是就不用忍受那些无端的非议?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宋卿时想起种种,忽地自嘲一笑:“都怪我自己蠢,才会受他诓骗,我父亲的死早已定论,又怎么会有别的隐情。”

“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介怀。”魏远洲答复得很快,低沉的嗓音染上寸寸温柔,不似往日的冷硬闷沉。

可又怎么会不介怀呢?

他自认巧舌如簧,可是面对她提起宋父的死,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若不是她的父亲舍身相救,那日死的就是他的父亲。

万事难两全,作为受益的那方,他说什么都难弥补。

缄默良久,方才沉声道:“宋伯父的死,我很抱歉。”

“跟你没关系,你有什么好抱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