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苒呆滞地看着谢琮月,他表情波澜无惊,也没有故意欺负,仿佛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因此格外坦然。她心尖被扎了下,红唇逐渐抿紧,无助的情绪在心中逐渐扩散。
“我.....没有不喜欢谢园.....真的.....”
她笨拙地解释。
不知该如何陈情才能让他再次给予一些信任,她并没有不喜欢谢园,她明明如此想念那里。
想念那棵在晚风中婆娑晃荡的栾树,想念夜晚像精灵般乱窜的猫,想念月光透进窗牗,满地皎洁,想念让人好眠的古董床,想念那间属于她的画室,让她能寻到全世界任何一种颜色,想念栗姨做的八珍糕,想念慧姨心灵手巧挽的发髻,想念夫人,会为她出头,保护她的夫人。
也想念他。
想念他们手牵手,走过落雪的小径,一踩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儿很温馨,让她有家的感觉。天知道她有多么惊讶,那样的大院深宅,看一眼紧闭的朱门就觉得里面是比秦公馆更恐怖的地方,一个规矩森严的华丽牢笼,可进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里面温馨,自在,一切都美好。
“既然喜欢,又要跑,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秦佳苒被他问到了,噎了下,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干巴巴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谢琮月笑了一声,将她眼底的恍惚和迷离看得清清楚楚。想冷她,对她坏一点,让她深刻明白她一声不吭逃跑有多恶劣,可还是不由自主触碰上去,掌心贴上她发烫的脸,摩挲几下,温润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嗯,那就是喜欢谢园,不喜欢我,所以要走。”
“..........”
秦佳苒不喜欢他说这些,阴阳怪气,像是在发邪火。
垂下头,闷了片刻才小声说:“我也喜欢。都喜欢。”
声音小得像蝴蝶振翅。
谢琮月眼眸动了动,不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住酒店更方便。”
他话里不容商榷。
秦佳苒轻轻叹了叹气,住哪都一样,反正京城也不是她的家,住酒店才是应该的,他说的对,酒店更方便。
“嗯。”她应下来,忽然又想到什么,说:“那你一直睡酒店,夫人不会生气吗?”
谢琮月握着手机的指骨在暗处用了力,漫不经心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来,轻讽:“秦佳苒,我有说要陪你一起睡吗?”
被他这样慢悠悠的调侃,秦佳苒顿时面红耳赤,羊毛皮草下的身体热得发汗,“没有....”
谢琮月低笑,右腿自然地搭在另一只腿上,背脊松弛后靠:“你求我陪你一起睡,也不是不可以。”
“..........”
秦佳苒彻底被逼急,气得嘴唇发抖,狠狠瞪他一眼,“我一个人住!”
说完,纤细的手指大力扳开车门,摔门而去。
副驾
驶的瑞叔实在是心累,默默下车,走出没两步,又扭回头,看了眼车内那浅浅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
他忠心耿耿,好心相劝:“您何必惹她生气。小姑娘都脸皮薄。”
谢琮月没有睁眼,抬手把眼镜勾下,扔进储物格,嗤了声:“做错了事,她脾气还大着。”
瑞叔无奈,一针见血:“您还不是要过来住的。”
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场子!
谢琮月皱眉,睁开眼,暗含警告地瞥了一眼瑞叔,“你话太多了。还不快去。”
瑞叔耸肩,嘴还是多啰嗦一句:“您路上顺利,回家别跟夫人斗气。”
秦佳苒办理入住的时候才知道,这家酒店是谢家旗下的酒店,心里哼了声,就知道谢琮月没安好心。酒店前台对着她的证件看了许久,在电脑上确认了三次,才将房卡和证件交给她。
秦佳苒看着精美的房卡,问了一嘴房型、价格以及怎么付款,前台小姐挂着甜美的笑容,深深地看着她,眸中有微芒闪动,又不让人觉得失礼。
她踢皮球似的把重点带过:“佳苒小姐,祝您在铂宸入住愉快。”
瑞叔在这时托着行李走到秦佳苒身侧,“办好了?”
“嗯,好了,瑞叔我自己拿吧,不用太麻烦。”
瑞叔笑说不用,礼貌又绅士地抬手拦了一下,很快就有侍应生上前,接过行李。
“我陪您上去,看看还缺什么,我派人在一小时之内送来。”
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秦佳苒才发现房间在顶楼,第七十八层。电梯打开,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费了一会儿功夫,秦佳苒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似乎只有一间房。
走廊上挂着各种艺术类的画作,多是后现代画派,波普主义,超现实主义.....顶上悬挂着整齐的一排彩绘玻璃材质的复古吊灯。
地毯吸纳着几人的脚步声,这里很安静,唯有行李的滚轮磨擦着,发出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