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间隔有序,礼貌的敲门声,打断虞兮的步伐。
谁?
总不能是知晴她们回来了吧。
“虞姑娘,你睡了吗?”
苏梦枕?!
他怎么来了,大半夜不睡觉。
放在门栏,本意要开门的动作停下。
虞兮脑子里把人来找自己的所有可能,通通想了个遍,自己近来乖巧懂事,就在小院内活动,应该未惹出什么事情。
忽地,想起白天的事来。
她们讨论到苏梦枕的未婚妻,总不能是为几句话,这时人就找上自己吧。
虞兮心想,她可半句坏话都未说过啊。
苏梦枕等在门外。
从门上的窗棂上印出的倒映,能看到虞兮就在门后,只是一直未做应答。
“听知晴姑娘说今日你们在小院内剪纸花,不小心弄伤了手,我来给你送药膏。”
知晴?
她比小鸽子要细腻,怎么会把事情告知给苏梦枕。
虞兮正奇怪,门口的人又说话了。
“如果虞姑娘不愿意见苏某,药膏我先放在门口。”
弯下腰,将握了一路,已经握得发热的小瓷瓶放在地上,依然未等到紧闭的房门打开。
苏梦枕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虞兮不会开门时。
那紧闭的房门,终究是被里面的人拉开。
烛光被挡住,却依稀有光从两侧偷偷溜出来。
这淡淡微弱的光,宛如两道浮木,救起沉入黑暗的心。
裙摆的褶裥,露出小小的脚,似玉,似藕,似雪莲般可爱又羞涩。
或许是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地往后缩了缩,羞答答地相互靠着、叠着,重新被主人藏入裙摆中。
那抹玉色,晃过苏梦枕的眼前。
“春日终寒,姑娘还是多注意身体。”
虞兮不知道苏梦枕会来,放飞自我被抓包,使得她现在很乖巧。
面对温声劝说,不置可否地嗯嗯几声。
握着小瓷瓶,苏梦枕起身,目光全落向虞兮。
仿佛此刻,他也只能看到她了,其他一切都成了幻影泡沫。
她的睫毛密似扇仙,挂着雨雾,他却无法再为她擦拭。
两人相对而立。
一人眼里掩藏着无尽缠绵,一人垂眼空空荡荡,徒留冷清。
“虞姑娘,此物有止血化瘀的效果,”苏梦枕递出瓷瓶,瓶身绘着精美的花,小小的,仅有一指长。
其实,虞兮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现在人送上门,要是拒绝还会往下牵扯。
道谢后,双手欲接过药瓶,刚触碰到散发出温热的瓷瓶,手腕被人握住,强硬得不容虞兮抽手。
苏梦枕瞧着伤口,若这伤落在自己身上,到觉得如蚊虫叮咬的无足轻重,但落在虞兮身上,就变成一种骇人的景象。
“可还疼?”
虞兮眼神飘忽,落在右边门倒出的两人影子,想说疼到不疼,反正玩游戏用不上。
“不疼。”
苏梦枕看着淤血沉淀的伤口,“我帮你上药。”
“不用。”
虞兮用力将手抽回,“其实,我自己可以。”
“如果无事,苏公子还是早些就寝为好。”
夜深露重,你那身体受不得寒,虞兮看眼男人华丽丽大氅上一圈茸茸的围脖,光是看着都热和,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折腾。
苏梦枕怔住,他被虞兮拒绝了。
看着虞兮避开的目光,说不清是忍不住握紧是手心传来的疼痛,还是心里更痛。
他不会纠缠。
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黯淡,连唇瓣都白的惊人。
“如此,便不打扰。”
虞兮不作声,但还是点头示意。
“姑娘可有要问苏某的?”
苏梦枕走出几步,披着的深色大氅与夜色融合,忽然发出问。
虞兮为保证脑子里清心寡欲,塞满关于游戏的一切。
听融入阴影里的人抛出问题,一时白日里的事情再度占据上风,还是问出不该问的。
“苏公子,雷姑娘是位如何的女子。”
人影像棵顽固又濒死的树,因虞兮的问题正在枯萎。
久久才答道:“雷姑娘冰雪聪明,才情绝绝,虽生于六分半堂,却是经寒绽放出的清丽女子,也是雷堂主独女。”
此话一出。
虞兮倒像是松了口气。
注视着苏梦枕在阴影里变得佝偻的背影,她道:“若公子谎言想告,虞兮会觉得错看了公子。但听公子如此赞誉雷姑娘,更觉公子像玉洁白,像冰清净,是为真正品性高洁之人。”
苏梦枕转过身,他看见烛光微弱间,女子笑得释然,又洁净。
“虞兮祝公子有佳偶相伴,幸福美满。”
“一直在此地叨扰公子,实在不便。虞兮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