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苍白若雪的肌肤有了薄薄绯色,已恢复正常体温,细心呵护着女子。对方枕在他的臂间,苏梦枕要想挪动,属实不易。

怕惊醒她,又怕自己拉开锦裘灌入冷风,让她受了寒气。

如此这般的左思右想,苏梦枕借着昏昏沉沉的烛光,描绘着对方安睡的面容,真正是玉容花貌,青丝云云。

《幽明录》内,‘徐郎’,敬守床尾,实在不敢进犯半分。

但,当下凡结缘的仙子领着仙仆离去,做了一夜正人君子,守着床尾的‘徐郎’,最终却落得郁郁而终的结果。

自己不愿做那‘徐郎’。

但,也有些明白他动心却不敢表露的缘由,因爱慕而生出怯意,恐惧美好会在一触后消散无影。

苏梦枕在想,这位仙子明日是否也会离去?这一夜最后化作泡影,成了梦中解不开的结。

……。

烧好一桶热水用不了多久,可冷了又烧,那就得耽误些时间。

茶花把水桶往地上一放,瞪着眼前守在楼下的杨无邪,赌气似地道:“第五趟了。”

“嗯,”杨无邪悠哉悠哉打着扇,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以前总觉得公子把对世间女子最好的期望投入虚影,为此守身如玉,不染红颜的行为太过呆板;惊才绝艳,孤高寒傲,智计天纵的金风细雨楼楼主是个雏……,说出去都让人难以置信。

杨无邪嘴角噙着玩味儿的笑,侧身看向小楼顶,现在看来公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世上凡人多庸碌,能得明珠几人?能与神女相会的又有几人?

哎。

只盼公子能明白,明珠虽好却以血肉孕养,千丝万缕的利益交错的婚约,最终会成为枷锁,锁得他无法呼吸,甚至……伤及性命。

有情最怕无情误,稀薄的儿女之情,如何比得过养育之恩?

茶花等得焦躁,但又不敢上楼。他虽性子直率,对男女的情爱交欢还是懂得,比起作为‘雏’的公子,他的经验可是很丰富,明白现在闯上楼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公子和她成事,我们会不会……,”茶花好奇,有些畏惧地往天上指了指。

杨无邪挑眉,问道:“你想说鸡犬升天?”

“鸡犬不好听,”茶花摇头。

杨无邪起了逗人的心,又问:“那你想上天吗?”

茶花不想,继续摇头:“我喜欢金风细雨楼,喜欢跟着公子。”

上天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戏文里神仙过得清清淡淡,还不如凡间的日子来得痛快。

“我也喜欢,”杨无邪用扇柄敲着肩膀,楼下听着动静有些熬人啊,他道:“天仙落入百姓家,春风一度定终身……,要看公子是否尽力让天仙满意咯。”

两人相顾无言,不知为何又噗嗤笑出声。

楼上传来苏梦枕的声音。

“茶花。”

杨无邪以扇半遮笑颜,道:“去啊,公子叫你。”

茶花眯眼,壮硕的身体挤开看笑话的杨无邪,身形如熊,提着热水桶,几步跨为一步登楼而上,不消片刻就被赶了下来。

“桶喃?”

茶花打了一拳杨无邪,气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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