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天,阚慈没怎么出府。他几乎都同张生、孔一待在一处,看近期文坛上的新作,偶尔同他们辩论一番,颇得几番闲趣。
在这过程中,他脑海里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更加融会贯通。他的条理更加清晰、大脑更加清明。
直到这个时候,他近一个月来学到的知识才算是真的掌握。
不仅如此,张生和孔一还惊讶地发现,阚慈的字写得越来越有行。
字这东西,可以从侧面反射出一个人的品性。阚慈最开始的字,清瘦却不坚韧,有形却无神。当然,这也并非阚慈的过错,这是所有年轻人的通病。张生和孔一都有这样的问题。
因为学习时间尚短,字还没形成风韵。但如今,张生和孔一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阚慈的字渐渐有了风骨。他的字,是让人一眼看过去,会赞一句好字的字。
“这次府试,阚慈你必能高中。”阚慈虽说家境贫寒,但在学习中有一股冲劲。张生先前一直将阚慈视作对手,但如今他怕是要望其项背了。
话虽说是如此,但张生的心中涌动起激烈的兴奋感。
老师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私塾太小了,人们只会盯着自己身边的人。当到达顶峰之际,往往会自我满足大过虚心求教。
张生虽觉得自己不会骄傲自满,但总归会有懈怠之时,只有身边有山,才会一心想要攀登。
因此,他这几天也比寻常更加勤勉。
当侍女拿着清茶甜点进来时,他看到阚慈已然放下手中的书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放下,寻思着,等会儿趁着闲暇和空隙的时间,可以比阚慈多看上几眼。
虽说是这样想着,但他的姿态比先前要松弛许多。他半靠在椅子上道:“最近我父亲又同我说了一些府试的事情。先前说过,仙人门生每四年会入世一次。”
阚慈喝了一口茶。当茶汤顺着喉管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原本寒冷的身体瞬间温暖了起来。在听到张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便知道张生又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也因此微微抬眼看向对方。
茶雾蒸腾。
阚慈的眉眼隐匿在云雾缭绕之间,越显飘然。雾气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他整个人清雅如同云松。张生不由愣了愣,他轻咳一声道:“先前并不知道,这次我父亲同我说,有仙人门生所在的府试,会同寻常的府试有些差别。”
“有人能感知到这个差别,有人又感知不到。”
阚慈和孔一听完张生这句话时,不由颇为期待地看向张生,希望张生能替他解惑。然而在他们的注视下,张生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等到那口茶咽下去,他“好像”才发现阚慈和孔一还在等待他的下文。
孔一忍不住说道:“然后呢?”
“没了。”张生见到阚慈和孔一脸上流露出的“这什么鬼”的表情时,轻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我父亲说,先前同仙人门生那一届的考生,他们只知道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如果让他们细说,却又都说不出来。只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有一部分考生是交白卷的。”
“交白卷?怎么会有人在府试交白卷。”要知道,府试是第二轮考试,一般没能来参加考试的,都是有点水平的考生。而这些考生,就算是乱蒙,也能蒙出几道题来,绝对不可能交白卷。除非,这件事情同仙人弟子有关。
阚慈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
或许这府试,也是仙人招收弟子的手段。
这样想着,他看向孔一不由问道:“孔师不是也参加过府试。”
孔一极为肯定地说道:“我爹是二十三年前参加的,恰好没赶上,他就只参加一次考试,就成了秀才,后来同我娘相遇后,就没有再考取功名的想法了,这你也知道的。”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