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在一众注视下,沉默数秒,然后抬眸说:“我没谈过恋爱。”
所有人一怔。
甜妹最先:“我靠!”
有人大声:“不可能!你今年不是二十八了?”
舒遥说:“真的没有。”
有人去问陆昭:“陆老板!真的吗!她大学也没谈过?”
所有人看向陆昭。
舒遥也淡淡看过去。
陆昭抬眸,看向舒遥。
舒遥和她对视,目光平静,神色平淡。
三五秒,陆昭看着舒遥说:“是,我们认识那两年,没谈。”
我们,没谈。
舒遥看着她,两三秒,轻敛眸。
“嗯,是。”她说。
然后挪开目光。
陆昭也移开眼睛。
这时明曦忽然伸胳膊:“我也没谈过,嘿嘿,姚姚也没谈过!”
甜妹:“靠!搞了半天你们都是纯爱战士啊!”
“他爹的,我好俗气,我就差无缝衔接了。”有人自爆。
“你不是俗气,你是没素质,但是没关系,你敢于承认,很有担当。”姚青淡淡说。
那人一愣,随后仰头爆笑。
笑声此起彼伏,一整晚从未断过。
有人熬不动,早早离场,有人热情高涨,待繁星满天,仍在举杯畅饮。
舒遥也喝酒了。
喝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坐在接菜口的人终于起身,朝她走过来。
舒遥盯着桌子,余光却一直能看到那人的身影。
那人来到她身边。
舒遥仍然不动。
这人坐到她旁边,那张原本姚青为陆昭准备的凳子。
舒遥端起酒杯,仰头喝一大口,艰难咽下,然后扭头,看着陆昭。
酒精不仅浸泡她的意识,也湿润她的眼睛。
她眼角微红,唇色艳丽。
呼吸与风融合,扑到陆昭脸上,有点微妙的滚烫。
陆昭想起有一年盛夏,某个夜晚。
那天是学姐毕业欢送宴,学姐高她们两届,是陆昭大一刚入校拼宿舍的舍友。
一群人吃饭喝酒唱k,闹到凌晨才离场。
舒遥作为一个陪同人员,被闹得也喝了几杯。
酒是学姐从家里带过来的,洋酒,尽管混了饮料,也足以把从未沾过洋酒的舒遥撂倒。
舒遥很乖。
平时乖,喝了酒更乖。
乖乖任人架起来,乖乖任人抱着背着。
晚上打车的人多,陆昭扶着舒遥在旁边石墩子坐着排队。
舒遥抱着陆昭的腿,哼哼唧唧喊头疼。
陆昭怕她吐,就不停地问:“要吐吗?想出酒吗?”
舒遥意识混沌,身子也跟着摇晃,陆昭只好蹲下/身,扶着她的肩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当时夜色迷人,k厅门口霓虹灯耀眼,光线照在舒遥白净的脸上,又晃过她的嘴唇。
她的唇色被酒精和灯光染得很深。
像一株圣仙曾在凡间偷吃禁/果而种下的玫瑰。
如同此刻。
当时距离那个特别的圣诞节已经过去大半年,这大半年里,陆昭待舒遥如常,舒遥大概犹豫过,后来发现陆昭没有逼迫更多,便从最开始的微妙躲闪,变成后来与她……暧昧不明。
陆昭清楚地知道,她们这样不好。
她们也曾被学姐看穿并告知,“你们总这样不是办法,尤其舒遥,她这跟吊着你有什么区别?她那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道你对她什么想法?你去问问,身边谁看不出来?”
陆昭当时说:“她没你们说得那么夸张。”
学姐皱眉反驳:“怎么没有?哪有只享受不负责的?回头毕了业,她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呢?还是说,你也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毕了业找别的人谈恋爱,或者结婚?”
陆昭沉默了。
“抽个时间,好好聊聊吧。”学姐说。
陆昭嘴上“嗯”一声,实则什么都没有做。
大概她也害怕吧。
毕竟她那么了解舒遥,了解舒遥是一个胆小鬼,小鸵鸟。
最重要的是,她理解舒遥。
同性恋在国内并不合法,尽管已经有一些影视剧在输出禁止歧视的信息,但落到现实生活里,处境依然尴尬又艰难。
而舒遥的父母,是那么的传统。
所以陆昭选择顺从舒遥,对她好,却又不求负责。
她们处得像朋友,又不是朋友。
可陆昭总归是喜欢舒遥的。
她不想只和舒遥做朋友,她想和舒遥拥抱,接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
那天陆昭也喝了酒,酒精搅和了大脑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她看着半醉半晕的舒遥,看着舒遥那张玫粉色的唇,没忍住,屏住呼吸,靠近。
三五秒,停在与舒遥唇瓣只间隔两三厘米的距离。
陆昭仍然不敢呼吸。
只有舒遥滚烫的呼吸被风吹到她脸上。
然后。
是舒遥轻轻贴过来。
她们唇瓣相触,在各自意识混乱中,接了一个无比纯粹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