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呢,无论是眼角眉梢,还是神态表情,都是表里如一的冷酷,不加修饰的无情。
谢折,让贺兰香觉得麻烦,甚至说,厌烦。
“将军大晚上过来,就为了对妾身说这个?”
贺兰香弯了眼眸,眉目温软,唇上噙着淡淡笑意,“将军为何认为,妾身与严副将说上几句话,便是在勾引他呢。”
她往外迈出一步,贴近了那堵高大的身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黑沉的眼睛,声音像带了钩子,柔媚地问道:“将军是觉得,妾身太美了,美到轻易便能蛊惑人心,所以为自己的部下感到担忧。还是将军身为主帅,却不信任自己的部下,觉得他定力不足,被女子一勾便跑?”
四目相对,一冷一热,似有火星飞溅。
谢折气息凝滞,心知无论回应哪条,都是在往坑中跳。
他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容颜,前所未有的古怪滋味漫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是不是呀,”贺兰香眨了下眼,赌气猫儿似的软哼一声,“我的将军。”
又是那四个字。
谢折心跳从未如此刻之快,是恼是怒,也有他自己不愿承认的东西,譬如,羞。
“贺兰香,”他咬紧了牙关,额上青筋隐约跳动,眼里像压抑着两簇烈火,“你别逼我。”
贺兰香指尖掩住红唇,恍然困惑之状:“妾身有在逼将军么?”
她笑,“分明是将军你,自己来找我的啊。”
声音越往后越轻软,却透着股嘲弄的讥讽,绣花针一样,往人心上蜻蜓点水的一扎。
谢折沉默,壮硕的双肩不自觉地起伏,体内活似蛰伏了一头蓄势待发的兽,随时可能被它冲破皮囊,将眼前笑意盈盈的蛇蝎美人,拆吃入腹。
夜色深沉,房中鼾声如雷。
崔懿睡正香,猛然被动静吵醒,睁眼见黑暗中有道高大的身姿立在茶案前,正在举壶痛饮,喉中发出咕嘟闷声。
“大郎?你干嘛去了?”崔懿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茶壶被摔在案上,粗沉的喘息声随之响起,紊乱灼热,像刚和鬣狗夺完食的野狼。
“杀了她。”
咬字狠重,空中仿佛浮动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