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群体穿越

天幕变幻不休的云气抖了抖,似乎也被这个卡bug般的问题震撼到了。

许久,才吐出一行字:“人数不限。”

于谦若有所思,拱手谢过天幕。

关于如何最大化利用这次穿越机会,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但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等回去之后和自家陛下商量了再说。

副本任务已经终结,于谦在崖山世界的停留,也进入了最后一日的倒计时。

春色烂漫时分,于谦给白鹭洲书院的学生们上了最后一课。

这节课,并没有特定的主题。

只是漫谈几十年前的那个时代,那些人的诗歌。

他说起谢翱的“登西台恸哭”,说起刘辰翁的“百年短短兴亡别”,说起邓剡的“水天空阔,恨东风,不惜世间英物”。

说起最多的,还是文天祥。

说他“天地有正气”,说他“留取丹心照汗青”,说他“化作啼鹃带血归”,也说他,“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

经年已过,恍成隔世。

唯有心上明月,始终如一。

“我即将出趟远门”,最后,于谦告诉学生们,“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好好读书。以后在朝也罢,在野也罢,都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不负本心,不负此生。”

学生们笑着说好。

于谦立在薄暮晚凉之中,目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远去。

身后题写着“止水”二字的牌匾,迎着夕阳,熠熠生辉。

更远处,书院创始人江万里的塑像巍然屹立,眸中凝结着最后一缕霞光。

斜晖慢慢沉了下去,落入湖中。

天地间,再无他人,一切都寂静下来。

这场落日绝不是终结,远方的莽莽平川之上,一个新的黄金时代即将开始。

于谦在风里站了很久,直到天幕发出了微光,催促他归去。

他笑了笑,同这个世界道别。

来时,他孑然一身地来;走时,也除了白鹭洲的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什么都没有带走。

于谦最后一次凝眸回望白鹭洲书院,这个他守了大半生的地方。

每一处楼阁轩榭,每一本经史子集,都早已熟稔了千万遍,妥帖安放在心中。

从前的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一生。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崖山,死在庐陵,死在建康城外的江上,死在征战的路途中……死在先生之前。

可是他没有。

四十年的岁月,足够他从悲恸欲绝的挣扎,变为云淡风轻的坚守,浴火重生,历经风霜。

天幕上,景泰位面的众人已经开始吵吵闹闹,一派欢天喜地,迎接他的回归。

不能再等了啊。

于谦迈出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走进书斋,摘下了壁上悬挂的那一张文天祥所制的「正气歌」旧琴。

“就让我留个念想吧。”

一瞬过后,

他消失在天际。

天幕上:

【陈文帝陈蒨】:唉。

【陈文帝陈蒨】:不知为什么,

明明于谦得分不错,算是个好结局,朕的内心却充满了惆怅。

【秦孝公嬴渠梁】:于谦和文天祥的师生情真的很好哭。

【汉光武帝刘秀】:看得朕怪难受的。

【魏武帝曹操】:孤眼中仿佛进了沙子。

【唐肃宗李亨】:于谦是目前为止最能让朕共情的挑战者。

【汉武帝刘彻】:这话说的。

【汉武帝刘彻】:目前为止统共才三个挑战者,你不跟于谦共情,难不成要去跟那打架的蚩尤、摆烂的李渊共情?!

【宋孝宗赵瑗】:所以,于谦,你决定好穿越到哪个位面了吗?

宋孝宗此言,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帝王又开始了哄抢:

【秦始皇嬴政】:于谦,大秦在等你。

【宋孝宗赵瑗】:于谦,大宋和幼安在等你!

【宋高宗赵构】:于谦,岳飞在等你!

【魏孝文帝元宏】:于谦,朕和整个大魏的子民都在等你!

【梁武帝萧衍】:这是又又又要吵起来的节奏。

【大秦天王苻坚】:有点惶恐。

【大秦天王苻坚】:于谦都这么热门,过一阵子,不会冒出来一堆人来抢朕的景略吧。

【魏武帝曹操】:苻坚,你真是每次都能离谱出新高度。

【魏武帝曹操】:孤虽然多疑,也只是疑心“总有刁民想害朕”,你却总疑心别人要抢你的丞相。。。

【北齐神武帝高欢】:王猛也要参赛吗?

【北齐神武帝高欢】:别说,朕确实挺心动的。

【清圣祖康熙】:王猛“临殁之时,犹惓惓以善作善,为人臣之所当勉”,朕也甚是心向往之。

【永乐大帝朱棣】:朕也想要一个王景略,他擅长治理民生,正好留在后方,辅佐太子监国。

【周世宗柴荣】:朕亦然。

【周世宗柴荣】:王猛一来,朕就可以给他封丞相,当朕出征在外的时候,为朕坐镇中枢。

前秦位面,苻坚见此,神色冷漠无比。

呵,这一个个的还真敢想。

他和他的丞相情比金坚,视逾性命,岂是外面这群小妖精能轻易诱惑得了的!

他怒气冲冲地回怼道:

【大秦天王苻坚】:做梦。

【大秦天王苻坚】:本位面的挑战者是朕,不是景略,你们一个个趁早死了这条心!

【楚宣武帝桓温】:呵呵。

【楚宣武帝桓温】:那年我入山见王景略,他不肯跟我走,这才便宜了苻坚小儿。

【楚宣武帝桓温】:他合该归我桓氏所有。

【大秦天王苻坚】:滚!!!

【宋孝宗

赵瑗】:都别歪楼啊。收集过来了……”

于谦含笑倾听。

朱祁钰实在是太开心了,一整晚的宴会上,他只是在拉着于谦不停地说话。

仿佛自登基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轻松愉悦的时刻。

从前,他总是在忧虑很多。

担心眼前人,担心自己的病,担心家人,担心百官,担心这江山社稷。

他在风霜凛冽中,被迫坐上了一个此前从未想过的高位。

虽百般单薄伶仃,惶恐惊惧,仍旧要打起精神,一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王朝。

他那时甚至觉得,自己离宋徽宗、宋少帝等人国破家亡的境遇委实相差不远。

幸好他还有眼前人。

于廷益一直都在。

于谦见他说着说着,忽然沉默起来,就顺手给他倒了杯水:“陛下,都过去了。”

朱祁钰溢满星子的眼眸倏然一亮:“嗯,都过去了!”

他转头看着于谦,有点困惑:“感觉廷益好像有些变化。”

于谦:?

朱祁钰用一种不确定地语气说:“大概是……开朗了许多?”

于谦哭笑不得。

陛下,开朗了许多的明明是你才对吧,你以前可没这么能说会道的。

朱祁钰目光移向他搁在手边的古琴:“这琴是文山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