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骤然被人贴得这样近,散兵十分不

适应,眼睛猛地睁大,他刚想要动作,却又很快将手放下。

像时岁这样弱小的凡人……啧,算了,放任他一次。

也就放任这一次了。

“不要发出声音被提纳里注意到。”时岁压低声音在散兵耳边悄悄说道,“你别看提纳里长得可可爱爱,但讲起课来可太凶了,要是被他看见我在这里,我就得专心听完整个讲座。”

说完之后,时岁这才缓缓松开捂住散兵嘴巴的手。

“呵,这副躲躲藏藏的样子更明显吧?”散兵强忍着耳部传来的怪异感。

尽管时岁已经回到了原位,但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耳边萦绕着热意,而且对方似乎还在盯着他看,真是莫名其妙。

为了阻止自己想要摸耳朵的冲动,散兵干脆将双手环抱,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有道理。”

时岁并没有听清散兵说了些什么,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头上的斗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不会……”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散兵余光一瞥,却发现时岁虽然对着自己的方向,但视线落脚处却是自己的斗笠?

“收起你脑子里奇怪可笑的想法!”居然是想要自己的斗笠!散兵有些恼意。

“可是,你的斗笠好显眼。”有求于人,时岁下意识放软了语气。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能一眼望见人群中有个大帽子的程度,自动吸引了无数目光。

原来不是想要他的斗笠挡脸啊,散兵轻啧了一声,虽然时岁语气轻软,但也不难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嫌弃,嫌弃自己的斗笠妨碍他听讲座摸鱼了。

“求求啦,求求啦,你也不想被提纳里全程关注吧。”时岁能看得出来,虽然散兵并不畏惧目光,却也绝对不会想要主动吸引关注。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胡编乱造,提纳里并不会关注一个大帽子,除非这个大帽子是什么稀有植物,但顺着大帽子的方向看两眼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摸鱼的自己正好进入提纳里的视野,就会很惨。

“……”散兵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听提纳里的讲座。

在时岁回须弥之前,他便被小吉祥草王建议多来教令院走走,虽然并不愿意,但在当时恰好遇上了提纳里的讲座。

他听完了讲座全程,全程中提纳里都在专心讲解如何分辨有毒蕈和无毒蕈,并没有向他投来专注,就算仅有的一两次,也只是对方扫视他所在的方向而已。

那种看全场的眼神,绝对不是刻意专注,更不可能是被斗笠吸引了目光,反倒是周围不少学生好奇地朝他张望。

想到这里,散兵转头看向时岁,语气中带着玩味:“时岁老师。”

“你是在教导你的学生听讲座的时候如何开小差吗?”

“!”

“怎么突然这样喊我。”听着怪让人心虚的,时岁想道。

尤其是在他本来就心虚的时候,之前听见这个称呼时的快乐荡然无存。

他摩挲着大拇指:“而且,这也不算是开小差吧……只是想要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用惊慌成这样。”散兵打量了一眼时岁,将斗笠取下随手放在了桌上。

在时岁惊讶的眼神中,散兵不屑道:“随你处置吧,但——不许弄丢。”说到后面,他加重了语气。

“谢谢阿帽!”时岁拿起斗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将之放去哪里。

不得不说,这样大的斗笠,真的很占地方。

环视一圈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时岁干脆将之拿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借着桌子的遮掩,丝毫不会引起关注。

就在两人折腾斗笠的时间里,提纳里的讲座已经开始,除了提纳里的声音,周围安静得可怕。

将斗笠放置好后,时岁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旁边同样一副百无聊赖模样望着窗外树冠的散兵,时岁不想认真听讲的心思越发强烈,毕竟他又不是冲着讲座来的。

他有心想要问阿帽一些事情,却又并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引来提纳里的注意,对方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

时岁单手控制着斗笠,不让它掉落下去,另一只手轻轻戳了戳散兵的手臂,试图以此让对方从窗外收回视线。

可惜,让他失望

了。

散兵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仿佛那里才是讲座的中心。

“阿帽。”时岁将声音压低再压低,刚想要加重手上的力度,却猝不及防被散兵反手抓住。

他顿时一惊,欣喜地扭头看过去,刚想要开口,却发现对方仍然还盯着窗外。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为什么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可还是不理自己。

他轻哼一声,抬脚在散兵的小腿上轻轻打了一下,刚想要抽回手脚认真听讲座,却发现自己的脚也被对方绊住了。

这让时岁不得不再次朝着散兵的方向看去。

他怒目而视,却正好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

腿上传来奇怪的触感,时岁能感受到那是散兵脚绊袜套上的绑带,对方的穿着留给他的印象很深,他甚至能回想起绑带的颜色。

紫色的系绳穿插在灰白色脚绊袜套和黑色踩脚袜之间,衬得周围的皮肤莹润白皙。

随着回忆,腿上的触感更加明显,布料与皮肤之间的摩擦让时岁觉得有些难受。

“懂不懂尊师重道这几个字啊。”时岁愈发恼羞成怒,亏得他之前还担心对方衣食住行。

散兵单手托着下巴,没有了斗笠的遮掩,让他有些不习惯,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时岁的眼中。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作业有问题才会被时岁约见,但来了之后才看见对方手上空无一物,看起来并不是要说作业的事情。

再联想到对方昨天翻看学籍资料的行为,散兵的眸色更深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聪明人甚少,但他从来不会否定聪明人的存在,如果时岁从那些模糊的学籍资料中看出了什么,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松开了对时岁的辖制。

时岁精研历史,如果他能从中发现什么异常,是不是也意味着……

“你想要问什么?”散兵突然开口道,“我会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