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也遗忘了这个想法。

日暮的时候，楚子航找到了那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他的手心里攥着一把钥匙。

夏弥是耶梦加得这种重大丑闻当然是不可能被公布的，但凡让人知道龙王潜入了校园，昂热就会立马被开除职位，所以知道真相的仅有楚子航、路明非和昂热，而对外说法是，夏弥同学在与龙王芬里厄的对战中不幸牺牲。

于是宿舍里的东西都变成了遗物，由学校统一处理。其实楚子航去过一回她的宿舍，小小的床板上堆着玩偶，那间房的另一位住户是大四学姐，忙于在外跑实习任务，开学至今甚至没有回来过一趟。

而现在，这些东西都要销毁，校工部在以消毒的标准严格检查整间宿舍，见到他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眼睛，楚子航没有打扰其他人的工作的意思，干脆利落地带走了夏弥向他借的那本炼金化学，上面有他的笔记心得。

校长没有问到他头上，想必是默认了。这其实是渎职。

因为就在当晚，楚子航从那本书翻出来了一把钥匙。他在灯光下举起那把钥匙，摩挲着齿痕想象锁的样子，它该是对应一把古旧的锁，如果用太大力，钥匙就会断在锁舌里的那种，如果使用暴力，门就永远无法正常打开。

但某扇门已经打不开了。

如果打开，门里坐着的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

他为此专门买了当周的机票。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楼道里采光很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墙上贴满各种小广告。“15单元201室”的蓝漆门牌钉在绿色的木门上，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门把手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各种小广告一层叠一层，把锁眼都糊住了。隔壁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楚子航伸手揭去了门上的广告，插入钥匙，缓缓地转动，门重得像要洞开一个世界。

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他站在阳光里，愣住了。

正对着门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阴影，跟黑色的牢笼似的。金属窗框锈蚀得很厉害，好几块玻璃碎了，晚风灌进来，游走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这是间再怎么细致、用几分钟也能参观完的小屋。

他坐在床边，面对着夕阳。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黑暗从窗外蔓延进来，把他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外面隐约有喧闹的声音，放学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了下去。

现在楚子航觉得有点累，莫名很想睡一觉，于是他合衣躺下，双手静静地搭在胸前，用了半个小时做完功课，回忆了那些不愿遗忘的事。现在这些事又多了几件。

然后他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

睡吧，有人轻轻在耳边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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