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道:“虽是惯例,但那宝二爷待秦相公却不一般。”
林黛玉微微一笑,只道:“宝二爷原只肯在脂粉堆里厮混,我原看四书时还讨了没趣。如今他竟然肯随着秦相公去进学,可见他们的关系自是非一般的。”
宗恒顿时来了兴致,笑道:“我竟还不知有这一遭。黛儿快说说,那时是怎么讨了没趣的?”
林黛玉只把贾宝玉那时的昏言昏语说了一番,末了才道:“他是高门大院的公子哥儿,上有父母扶持,又有兄弟掌家,只管享受泼天富贵、淫词艳曲的,哪里能看得上那些乏味晦涩的经世之学。”
宗恒却道:“念书原本就需天分,有些便算喜欢,也是不成的。”
林黛玉默然。
沉默片刻,宗恒又蹙起眉头,迟疑道:“那宝二爷……恐非长久之相。”
林黛玉歪头想了片刻,却道:“他那块玉非同寻常,若失落便疯癫。常人又岂能如此,或许只来享受一遭,也未可知。”
宗恒勾起嘴角,赞道:“果然还是姑奶奶通透。”
林黛玉也蹙起眉头,又道:“只是‘非长久之相’,却又从何说起?”
宗恒冷笑一声,道:“不过开荤太早、纵情过度罢了。”
随即宗恒倾身抱住林黛玉,把头埋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心有戚戚,幸亏先前忍了那么些日子!
半晌宗恒才柔声道:“黛儿身上的香气亦非同寻常,定然也是哪个仙子转世而来。为夫可得精心养着。”
林黛玉掩嘴而笑:“可又混说,哪里来那么多仙人转世的……”
一时无话,宗恒如今虽是少年,但见了贾宝玉那等模样,倒十分收敛起来,再不敢同林黛玉两个恣意放纵了。
翻过年去,过了元宵,便即开朝。
宗恒和林黛玉俱都有些忐忑不安,便各自装束整齐了去了北府候着。
到了未时,门房忽然进来,回道:“姑娘,六宫督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如今老爷就在宫里,却来降什么旨?
林黛玉和宗恒不及细想,忙摆了香案,启了中门跪接。
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內监跟从。
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面南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林黛玉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
林黛玉并非诰命,又非县主、乡主,并无特定服饰,故此只略整治装束、补了妆容、换了头饰,便乘了马车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