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再次沉下心来。
宗恒伸手刮了刮林黛玉的鼻子,叹道:“原是我错了。这事合该明日早起在同黛儿说的。此时一讲,黛儿又睡不好了。”
林黛玉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只片刻,林黛玉已经明白了。
冯家是金陵乡绅,虽富贵不如四大家族,但深得乡人敬重。上一任知府开罪不起乡绅、又不愿得罪护官四大家,左右为难,这才提前辞官,使得应天府出缺。
此时先生既选择糊弄了冯家,保护了薛蟠,如此徇私枉法,大约只为了报二舅舅的提携之恩。
但是此事终究非同小可,父亲又领着御史之职,虽则只巡盐政,但同在御史兰台,自是要父亲在同僚前替先生遮掩说话的。
宗恒搂着林黛玉,顺着背安抚道:“左右事情已然定下,多思无益,黛儿还是保重身子最重要,免得老爷在外顾盼生忧,不得安生。”
林黛玉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强迫自己睡下了。
第二日,林黛玉就把宗恒抄来的卷宗全部看完了。
就卷宗上看,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但毫无破绽,既是破绽。
林黛玉过目不忘,将卷宗收好以后闭目沉思,联合了之前宗恒拿来的供词回想比对。
正在沉浸之际,林黛玉忽然感到手臂被人拉扯,蹙眉睁眼,正要斥责,却见宗恒的脸几乎怼到了自己的脸上。
宗恒见林黛玉睁眼,便退开一些,笑道:“为夫今日去湖边溜马,见了一匹从前未见的小口齿枣红马,下人说是黛儿的。黛儿会骑马?以前怎得未曾听过?”
林黛玉松了口气,道:“父亲上任前教的。不过叫下人牵着遛一遛罢了。”
宗恒伸手探了探林黛玉的额头,顿时喜道:“走,跑马去。”
林黛玉正欲吹吹风,闻言便站起身,微微欠身,只道:“姑爷稍待,我去换身衣裳。”随即转进里间,换了一身利落的服饰,便同宗恒一起往后院走。
雪雁见状,忙叫朱鹮跟着去,自己则吩咐小丫鬟去烧水过来。
林黛玉和宗恒到了湖边,各自上马,宗恒不太放心,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还是我牵着缰绳罢?”
林黛玉道:“不必。”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就踢踢踏踏的往前小跑而去。
宗恒赶紧驱马追上,笑道:“果然是老爷教的,姿势很是优雅。老爷不愧是探花郎!”
林黛玉微微偏头,问:“姑爷此次应试如何?可还顺利?”
宗恒道:“尚可吧。要不一会我把此次乡试的题目默录出来,黛儿也写上一写。转换一下精神,或许就有头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