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代理·八

因为黑崎歌希冲出去的速度实在太快,萩原研二终于在天台追上她的时候,就只看见橘发女孩站在平台边缘,垂着双手望向远方的云,像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要跳下去似的。

但他没觉得黑崎歌希有任何轻生的打算,甚至于对她可能跳下去这件事,并没有感觉多么危险。

半分钟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奇怪,可最初在天台看见她背影的那刻,充斥在他脑海中的,就只有最初遇见她时,她从天而降、落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

并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黑崎歌希真的从楼顶天台一跃而下,那一定要安然落地,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再一次落进谁的怀中。

“黑崎酱,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望着少女沐浴在夕阳中的纤细背影,扬起声音问道。

其实联想到以往的情况,黑崎歌希自称「低血糖」离开教室的时间前后,总是伴随着些许小地震——他后来去网络上搜索过,那些被附近所有居民当成常规自然灾害的地震,实际上并没有被收录在气象厅的地震情报中。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被官方机构认可的地震,或者、根本不是地震,而是某种「事件」发生的征兆。

刚才黑崎歌希也是在地震发生后,才突然想要中断对话,替换掉他的记忆。

这些指向性并不明确的种种证据,让他得出一个自己无法用眼睛确认的超自然结论——引发「地震」的是某种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事物」,而黑崎歌希能够解决、或者处理好这个「事物」。

实际上,他有一种询问好友松田也能得到答案的预感,但他同样感觉到、好友一直为此感到困扰。

而今天,大概率知晓全部「真实」的黑崎歌希,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没什么。”黑崎歌希转过身向他走了几步,离开危险的边缘范围,淡淡回答道。

她已经用一箭加上一个咏唱了全部言灵的破道「赤火炮」完全摧毁了虚的面具,那只庞然大物就在萩原出现在通往天台的门前一秒,化作莹蓝色的灵子消失在空气中。

不过,其实再消散慢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对面那个满脸都写着求知欲的少年根本看不见。

也不该看见。

那种远比人类强大的怪物,让普通人知道其存在,除了徒增恐惧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对面的少年就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黑崎酱完全不明白,被隐瞒的人的心情。”

……什么?

“如果是完完全全一无所知、认识黑崎酱之前的我,那即便注意到黑崎酱总在地震发生时离开教室,也不会有多么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向黑崎酱确认自己的离奇猜想是否正确。”

“可是,现在的我知道了黑崎酱有替换记忆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的记忆被修改过。”

黑崎歌希咬了咬嘴唇,冷淡地开口反问:“所以呢?”

“所以就会很想知道,黑崎酱眼中的世界、真正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眼中的世界啊……黑崎歌希垂下了眼睛。

她那位对母亲死亡的真相一无所知的兄长,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意识到自己被双生妹妹隐瞒了那么久、也愧疚了那么久的时候,也能像现在的萩原研二一样,那么平静地向她索要答案吗?

对面的少年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明白被隐瞒的人的心情。可就是因为不明白,才会去想象、尽可能夸张地想象,兄长知晓全部真相的那一天,会有多么强烈的反应。

话说回来,又要到那一天了啊,母亲的祭日。

情绪忽然低落下来,黑崎歌希撇了撇嘴,决定为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收尾。

“我是什么人、我做了什么、这世界到底什么样,问题的答案,你总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