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雾里有鬼?”贺兰随道,“村长来送早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雾气很浓,几乎打开门迈出一步就会进入到雾里,他们进去了,所以遭了鬼?”
“目前看来是这样。”
“可是村长为什么没事?”余凌皱眉,“难道这个禁忌只针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
郦也看向小文:“小文,你没有正面见到村长,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早上送来的食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没有啊,就是普通的青菜豆腐和馒头,”小文哭丧着脸,“和我们之前吃的没什么区别。”
“不,有。”小文的队友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地道,“小文,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碗边有一滴猪油。”
“对对对,是这样。”小文连连应和,“我当时还好奇那菜里一点油水都没有为什么碗边上会沁上猪油,而且还热热的……等等,我现在再想,那好像不是猪油。”
她的脸颊在灯笼的红光中半明半暗,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睁大眼睛:“那是蜡,是蜡泪!”
贺兰随霍然看向郦也:“蜡烛?”
郦也点了点头:“是蜡烛。”
“什么意思?”余凌一头雾水,“碗边有蜡泪,所以——”
“所以村长来给送饭的时候,手里应该拿了蜡烛。”贺兰随道,“这就是他敢走进雾里,却没有遭鬼的原因?”
余凌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郦也:“你刚才一直在引导小文,你提早就知道蜡烛——你怎么确定就是蜡烛?”
郦也摊手:“我在大婶家躲着的时候看到了她点蜡烛。”
撒谎。
贺兰随眯了眯眼,之前他还说自己躲在厨房什么都没有看到。贺兰随的视线凝在郦也身上一闪而过,而郦也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回头朝他笑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幽微暗光流动。
“好了,一会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段。”
可是直到天快亮他们也没有找到小段,如果她没有自己回去,那么白天降临后,她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面沉如水,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两个(或许是三个)同伴,而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前吃饭。
“必须得回去了。”李三道,“再不回去雾就要来了。”
“走吧。”余凌点了点头,率先往山下走去。
几个人排成一行,郦也和贺兰随在队伍最后,贺兰随走了两步,发现郦也再一次,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道:“你是有患有什么‘别人不叫你不走’之类的病吗?”
听到“病”这个字眼,郦也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还不走?天要亮了。”
郦也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回去,我答应给别人带东西,不能说话不算话。”
贺兰随笑了,应该是被他气的,语气嘲讽:“你这次又要编什么故事?”
郦也心想我说实话你更不会相信了,语速飞快地道:“我不会有事的,昨天没事今天也不会,你回去后记得把旱井里东西拿上来……里面除了昨晚找到的东西,应该还有打火机和另外一张纸,上面写着‘在昼犹昏,秉烛而行’,这才是我认定蜡烛是关键的主要原因。”
这时候,小文的声音在昏暗夜色里传来:“你们俩怎么还不跟上?”
贺兰随点了下头,转身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郦也还在原地,
冷风吹得他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体上,他很瘦,似乎是抽条儿只长了个子,全没有长什么肉,远望去就跟一根清瘦的竹竿似的。“竹竿”一手执灯笼,微微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他身后是庞大而漆黑的密林,而他的侧脸隐在灯笼暗红的光里,精致如人偶。
但他很敏锐地,再次察觉到贺兰随的视线,抬起了头。
贺兰随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郦也似乎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你刚才说什么?”郦也问小说家。
“我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廖村长对你们这些外来者的恶意很大,两条禁忌他都说得模棱两可,隐去了关键信息,这就使得你们的任务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说家的声音里暗含迟疑:“可是我暂时想不到原因。”
“他说是请我们来续写村志,然后又让我们去找人——假设阴阳先生就是被他杀死的,那么他让我们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会有什么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