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廖村长找来帮忙的。”郦也走到了她身旁,将没吃完的馒头用塑料袋裹着放回口袋里,“不是说有个阴阳先生不见了,我在附近找找。”
大妈拄起锄头,目光有点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呢喃:“你这个娃长得怪心疼嘞,可惜了……”
郦也对大妈露出人鬼无害的笑容:“婶子,你有见过那人么?”
“没,”大妈低下头去继续锄地,“说是夜里跑出去,黑灯瞎火,谁能知道跑去哪了?”
郦也还想再问,那大妈却和刚才的大爷一样闭口不言了,只低头专心锄地,郦也换了个话题:“听说是因为王家的老人作古了才请的阴阳先生?”
大妈依旧不回答,郦也坚持不懈地道:“可老人的白事怎么能和祭祖放在一起呢,这不是不吉利吗?”
大妈终于忍不住插嘴:“不是祭祖,是天姥娘娘的祭祀。”
“天姥娘娘?”
大妈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她低头挖了两下地,又听见郦也在那不停地逼逼:“不管什么娘娘,都不愿意自己的祭典和死了人过的白事一起办吧?”
“你再不要胡说了,不敢对天姥娘娘不敬!”大妈摆了摆手,做驱赶状,“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搅我干活。”
她说着放下锄头,对着大路的方向双手合揖,头颅深深地埋下去,口中念叨着“四方来财六六大顺天姥娘娘恕罪佑我平安”之类的话。
郦也走了一段,估计时间过去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刚才分开的地方,李三几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怎么这么慢,”瘦子撇嘴,“问到什么情报没有?”
郦也摇了摇头,他看向李三:“你们有问到什么吗?”
李三的答案和他一样,倒是白卫衣女生声音怯弱地道:“我总觉得,村子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郦也问:“怎么个奇怪法?”
“我说不出来,”白卫衣女生期期艾艾,“但就是感觉很奇怪。”
“我们是外面来的,当地人肯定会有歧视吧?”
“好了,”李三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去树林里找人吧。”
那树林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一开始他们在一起找,最后为了加快速度不得不分开,还是李三带着白卫衣女生,郦也和另外高瘦组合一起。
夜晚的树林昏黑一片,大多是叶子落光了的乔木,簇拥着起伏的山包,只有郦也手中的灯笼红光一点,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摇晃。阴冷的风从树隙之间撕扯而过,灯笼中的火苗也被扯得忽明忽暗,在地上投射下三个人并排而行的影子,似隐似现,长短不一,犹如鬼舞。
“这,这真的,能找到人吗?”瘦子的声音打着颤。
“就算找到了,也会被吓个半死吧……”
郦也默不作声,三人沿着树林中被人踩出来的小道前行,一边注意着周围是否有什么像人的事物,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毛都没找到。
“村长不会在骗我们吧?李三不是问了,村长的儿子都说那个阴阳先生被村长杀了。”
他们议论着,脚步逐渐落后,窸窸窣窣跟在郦也后面。
“我们已经找了一个多小时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瘦子小声问郦也:“你走太快了,能不能把灯笼给我们?”
郦也将灯笼递了过去,就在这时,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乌鸦嘶鸣,几只黑漆漆的影子“啊啊”叫唤着冲向天空,而他们不远处的矮灌木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乌鸦吧?”
“乌,乌鸦吗?”
灯笼的红光打过去,一团黑影从灌木从里升起来,涌动着,那仿佛是什么兽类,又或者是别的,支着四条腿在地上爬行。
“啊啊啊——”
高瘦组合转身就跑,郦也跟着跑出去一段,再回头去看,那东西并未追过来,而高个儿和瘦子两个人,找人时走得很慢,一遇见危险却蹿得比兔子还快,灯笼的红光应该在奔跑中被风刮灭了,荒山老林,遍寻不见那两人的踪迹。
“早说让你提防着他们。”小说家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郦也摊了摊手。
刚才一通乱跑,已经偏离了林中的小路,郦也在原地等了转悠了十分钟,确定那俩人不会来找他,灯笼也没有重新亮起,林中昏黑,树木又都长了一个模样极难辨认,他恐怕很难沿原路返回了。郦也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往林木稀疏的方向走去。
“你说刚才那是什么?”他在心里道。
小说家疑惑了一下:“你在问我?”
郦也无奈:“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我也不是‘别人’啊,”小说家理所当然道,“我就是你。”
郦也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