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阴阳先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阴阳先生嘛,头发长的,在头顶有个道髻,穿得也和别人不一样,就是你们在电视里能见到的那种长袍子,反正一眼就能认出来。”
余凌又问了几点关于阴阳先生的细节,最后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好,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长途劳顿,能不能先休息,明天再帮着找人?”
“休息当然没问题,不过……”廖村长一副为难的表情,“但人疯了,跑出去怕是要出事,要不你们上半夜先歇一歇,我让我屋里头婆娘给你们做饭,吃了后下半夜去找人?”
余凌为难道:“夜里去找人不太方便吧,还是明天白天——”
她话没有说完,廖村长的脸色立时大变,骇然道:“你难道想白天出去?”
余凌尚未回答,廖村长沉下脸:“你们是外地来的,别怪我没提醒,白天最不要出门……况且白天去找人,就算找到了,谁知道找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讶,难怪刚才进村时村子里这么热闹,这里的人作息竟然是黑白颠倒?
郦也站在角落里,一手撑着下巴。看来刚才大爷没有骗他,这里的人确实“日落而作,日出而息”。而且听廖村长的意思,白天的村子似乎有别的东西出来活动,“别的东西”或许指的就是傍晚他遇上的那个斗篷鬼?
余凌连忙换上笑脸:“我们不懂您这的规矩,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麻烦您在告诉我们一下,免得招惹冲撞了什么。”
廖村长脸色缓和了些,道:“小地方忌讳多,别见怪。除了白天不能出门,夜里出门也得看时间,有道是‘逢七不出门,逢八不归家’,你们注意这两个时间就行;对了,大十字上的庙不要去,那是我们村里供奉的神,外人不给进去的。”
“好的。”余凌答应着,廖村长的儿子提着两个小方凳“哼哧哼哧”进来,余凌道,“不用了,我们这就去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去帮着找人。”
廖村长满意地点头,又对小男孩道:“去,让你妈把后院那几间窑洞的炕烧一下。”
小男孩又一溜烟跑走了,余凌试图再次和村长寒暄套近乎,但这次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口水话,没有问出关键信息。
郦也不动声色将屋内的女孩们都打量了一遍,他想不起来送给他日记的朋友长什么样子,但他莫名的知道,这些人里没有他的朋友。
难道他猜错了,朋友并未来到这个世界?
他身旁站着那个小个子女生,女生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郦也主动开口:“村长是人吗?”
女生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愣了一下,然后声音很小地道:“是……村长和村子里其他人就是这里的‘原住民’,怎么说呢,你玩游戏吗?他们相当于游戏里的npc。”
郦也不玩游戏,但他知道npc是什么意思。转念想,那他应该搞错了,他在十字路上遇到的大爷大概率不是鬼而是npc,他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当地鬼会说方言”这个结论因此失去了论据。
女生见他不回答,鼓起勇气问道:“你也是打开了家里的门,然后就到了这吗?”
郦也心说我不是,我还有门缝渗血这个前摇,还得穿过一片嘀嘀咕咕的黑暗区域。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打开方式和别人不同,难道是因为他们精神病院特别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但他没有提及这一点,而是问道:“你是凌姐说的第三个新人?”
女生点头:“你可以叫我小文,你们都好淡定……”
她偷偷看了一眼郦也的小组队友,忍不住问:“你们不害怕吗?”
郦也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新人和老人的意思是,进入这里一次并完成任务离开之后并不算结束,还会进来第二次,第三次?”
“是的,”小文的声音里透着恐惧和绝望,“他们说,只要你还活着,就会不停地被迫进入这里,直到死去,或者抵达——”
她没说完,门帘晃动,小男孩钻了进来,道:“爸,我妈把炕烧好了。”
廖村长站起身:“我送你们过去吧,一会饭好了再叫你们。”
“好的,麻烦村长了。”
余凌和村长率先出门,她对着李三使了个眼色,李三点了点头,在其他人都出去后,他蹲下来,尽力露出柔和的表情对村长的儿子道:“小朋友,你见过你爸爸刚才说那个阴阳先生吗?”
小男孩黑沉沉的眼珠转了一圈,歪着头道:“见过啊。”
李三又问:“能不能告诉叔叔,什么时候见过?”
小男孩道:“昨天。”
李三神色一喜,连忙道:“是在王家见过么?他疯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说了什么话?”
“不是,”小男孩拨浪鼓似的摇头,“在后院见的,他死了啊。”
李三神色一怔,听见小男孩继续道:“被我爸勒死的,眼睛翻出来,舌头吊了这——么老长。”
小孩说着,伸出自己猩红柔软的舌头,将手比到胸口的位置,大大的眼睛向上翻,露出灰蒙蒙的、颤动的眼白,而那舌头越伸越长,越伸越长,一直吊到他伸手在胸前的位置,像一条红色的蛇正在蠕动,涎水顺着长长的舌头滴滴答答流淌下来,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就是……这样……我学得……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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