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穷,穷的有点可怜。
可怜的在半夜蹲在街边,浑身脏兮兮的,手里还夹着一根没点燃的劣质烟。
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张脸,洗干净了不知道要招多少小姑娘的喜欢。
纤长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祝淮惜垂着眼,想起什么。
她找到手机扒开手机壳,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时序,金缘酒店502包间。】
昨天晚上祝威把这张纸条塞到她手里。
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句,“伤透这小子的心。”
要知道她难得回来一次,就这样被父亲当做一个商业竞争的工具。
她只觉得烦。
纸条抽出捏成小团,一个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不就是想让她结婚?
她找人结一下就是了。
民政局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祝淮惜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出门的时间还是晚了点。
刚下车离得老远就注意到了罩在树荫下的那个颀长身影。
当下正值四月里,柳枝顺着春风飞扬,暖乎乎的太阳光温柔的打在脸上。
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男人原本低着的头稍稍抬起。
望着祝淮惜的方向,眯了眯眼。
顺手从口袋里面掏了支烟叼在嘴里,银质的打火机刚啷刚啷的响了下,烟头的火星忽闪忽闪的。
祝淮惜看见他的动作,眉头蹙起。
风有点大,烟没点着。
他似乎烦了,干脆掐了烟迈着步子丢在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懒散的视线慢悠悠的顺着风飘到她身上,只淡淡瞥了眼,又扭头,朝着民政局方向扬了扬下巴。
也没等她,阔着步子率先进了门。
祝淮惜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男人的臭脾气。
“幸好不是真的要和他过一辈子。”
不然迟早被这模样气死。
民政局离婚的队伍排的相当长,一眼望不到头,结婚的就不一样了,空空荡荡的,看不到几对新人在。
像他们这样话都不说一句的新婚夫妻,更是少见。
结婚证件盖完章递到手里的时候,祝淮惜只匆匆看了一眼,紧接着随手丢到了旁边男人手里。
红色本子边角锋利,在男人手上划了下,惹得他眉头紧蹙。
他没说什么,接着随手拿着两个本子放进口袋里面,先一步起身,路过祝淮惜身后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下。
模样吊儿郎当的,带着痞气,“记得转钱。”
这帅男人答应和她结婚应付家里的前提,是说好的每个月大几万的生活费。
祝淮惜抽了口气,微微侧过头,“行,回头给你转。”
闻言男人才满意,握着打火机又开了下盖子,清脆的声音随着他渐行渐远也缓缓消失。
祝淮惜低着头,莫名有点失意。
到底是第一次结婚,为了和祝裕珩闹脾气做到这种程度,似乎也有点不值。
转念把脑海里面杂七杂八的想法摒弃,正欲起身离开的时候,面前坐着的工作人员忽然叫了她一下。
“祝小姐。”
她表情似乎有些担忧,“您和您先生真的认识吗?”
祝淮惜愣了下,扬起唇角笑了笑,“确实不太熟。”
“没办法,为了应付家里。”
可能是在民政局工作见证过太多感情的纠纷,又或者是她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
看祝淮惜这个模样,她满脸都写着可惜。
“您这可是头婚,条件又好。”
“怎么说也得嫁个年少时喜欢的人。”
怎么说也得。
嫁个年少时,喜欢的人。
萦绕在耳边的话被窗外的春风卷着忽地吹跑,鬓角的发丝扬起,恍惚间这阵风带来的味道似乎和许多年前也没什么差别。
柳絮顺着风吹进来,落在祝淮惜刚好摊开的掌心。
她闭了闭眼睛,嘴里有些发苦,鼻头泛酸,却固执地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真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