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闻到一股香味儿,不是什么胰子皂角的味道,而是凡人身上的皮肤和血液散发出的味道。
凡人是地仙,是地上的万灵之长,在兽族的鼻子里,他们身上总有一股属于凡人的香气,天命之人的人身上灵气更甚,味道自然就更浓郁一些。
沈溪山喜欢这股味道,他想化作蛇身,像上次一样将宋小河缠起来,却又十分不便,于是只能将他搂紧怀里,整个头都埋进了这股香气之中,大闻特闻。
有些被打扰到的宋小河微微皱了下眉,却没有醒来,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又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宋小河醒的时候,只有自己躺在石床上。
她揉着眼睛爬起来,穿好了衣裳和鞋,出门就看见沈溪山又去了他经常挺尸的溪水边。
他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这样躺着,只有山上有外来者才会忙碌起来。
宋小河在洞口边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去那堆衣裳里挑挑拣拣,找出了一身男子的衣裳。
衣服都是洗干净的,还能闻到上面有胰子的清香,她撕了一件颜色老气的衣裳编了个简陋的发带,朝沈溪山走了过去,唤道:“沈溪山,我给你束发吧。”
宋小河原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说沈溪山同意,却不想他听到唤声后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并未表现出拒绝的模样。
她便走过去,让沈溪山坐起来。
看得出沈溪山对凡人的东西和扮相并不排斥,他甚至有一些模仿,否则也不会在第二次下山偷了别人的裤子穿。
只不过他生性不爱束缚,所以没穿上衣和鞋子。
宋小河蹲在他身后,用手指梳着那一头浓黑的发,光滑柔顺,还有些
凉凉的。
她将沈溪山的发拢起来,再将衣裳递给他,说:“穿点衣裳吧。”
沈溪山看着衣服上的各种扣子,自然不知道如何穿,捏在手里刚想说不穿,宋小河就把衣裳又拿回去,不由分说地给他套上。
他虽然不会穿,但定然学得很快,只要教一遍就成了。
宋小河将衣裳套在他身上,袖子还短了一截,好在肩膀地方不算窄,倒是能穿。她一边说着衣带怎么系,衣扣怎么扣,一边帮他将衣裳穿好。
一件还不够,穿了里衣穿中衣,穿了中衣穿外衣,层层叠叠,让沈溪山颇为烦躁,直接撕碎了中衣,索性只在里衣外套了件外衣。
一番打扮,总算是有了凡人的模样。
宋小河与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沈溪山的眼眸并非浓黑,阳光落下来反而照得瞳孔浅浅,隐隐有些金色在里头。
他的眼眸跟山泉一样清澈,不带任何情绪,冷静又漠然,如绽放在雪中的莲花。
宋小河以前看村中的女孩儿出嫁,也曾设想过与一个男子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同床共枕,相互扶持。
只是从没想那男子是个非凡人的生灵。
宋小河并不知他究竟是神仙妖怪,口中所谓的神仙大人,也不过是故意吹捧之语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佯装忧愁地坐在地上,说道:“神仙大人,我怕是命不久矣。”
沈溪山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我说了你不会死。”
“只是暂时。”宋小河道:“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锅碗瓢盆,连最基本的吃食都解决不了,没有棉衣,无法御寒,我迟早会冻死饿死……也罢,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得你的庇佑苟活了一段时日,也该坦然接受。”
说着,她呜呜两声,听着声音就相当可怜。
沈溪山一下子站起来,不屑道:“你这愚笨的凡人,不过是些小东西,我下山拿来便是。”
宋小河心中一喜,刚想反问当真吗,沈溪山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她还想让沈溪山去先前将她关起来打为灾星的村子里抢东西呢,却没想到他走那么快。
不过此事也算是误打误撞,沈溪山的确去又去了那个村子。
昨儿才来了一回,今儿又来了。
村中的人本在那回来的五个姑娘家门前闹着,沈溪山这大瘟星从天而降,吓得众人当场四处逃窜。
沈溪山陆续带了许多东西上山。
什么锅碗瓢盆,蔬果肉食,连储水的大缸都带回了山洞。
连着几日,宋小河都在山上,时而坐在水边发呆,时而捡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沈溪山每次满载而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