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昏暗,宋小河手中的光芒照在沈溪山的脸上,将他眉眼间那一星半点的沉郁勾勒得相当明显。
声音又轻又低,就带着那么一丁点委屈,却让宋小河十分心软。
她忙道:“怎么会。”
转身覆住了沈溪山的手,然后将他拉着去了桌边,“沈猎师是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
沈溪山见自己的手背被她的小手裹住,郁结了一下午的心顿时放晴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的心头梳理起杂乱的情绪。
不过他当然不能告诉宋小河自己的烦心事,只道:“事情太多,我很疲倦。”
宋小河立马表示理解,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来,说道:“也是,毕竟你能力出众,所负责的事自然要比别人多得多,不过你也不要因此烦闷,待过两日百炼会开始之后,或许你就能轻松不少。”
说着,她从玉镯中掏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兔子似的粉色糕点,水晶玲珑,相当好看。
她说:“这是我晚间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尝到的糕点,我觉得特别好吃,就没舍得全吃完,悄悄藏了一个带回来给你吃的。”
“给我?”沈溪山很是意外地扬眉,低眸看着那只兔子糕点,心中像被抹开的蜜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因为这个糕点,而是他意识到即便是在外面吃饭,宋小河也能想到他。
宋小河这个习惯都是从梁檀那学来的。
幼年时她爱吃甜的东西,梁檀手里又没有什么孩子吃的零食,于是他整日跑去外山或是山下的城镇里做一些杂工,回来时除却买一些平日里吃饭的菜食之外,还会给宋小河带些小零食,就骗她说是在外面吃时偷偷藏的。
久而久之,宋小河也就有了这个习惯。
方才吃饭时想到了生气离去的沈溪山,她就藏了一个好吃的糕点,带回来给他。
本也就是顺手的事,却不想让沈溪山大为感动,低头将那兔子糕点看了又看,轻声说:“是你舍不得吃的?”
宋小河大大咧咧地点头,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是呀。”
这种糕点并不珍贵,莫说是长安城,便是别的都城里那些稍微像样的酒楼里,都会有这种糕点,更何况是甜的东西,若是寻常看见了,沈溪山根本不会吃。
可是宋小河带回来的这个,格外不一样。
他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一口就吃了,入口软糯香甜,在舌尖抿化,顺着喉咙一直往心口上甜去。
尤其宋小河还用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问:“好吃么?”
沈溪山微微点头,双眸流露出笑意,“小河姑娘带来的东西,自然是好吃的。”
宋小河见他笑了,也跟着笑,宽慰道:“沈猎师莫要为那些琐事不开心,师父说了,这世上纷纷扰扰那么多,若是每一件事都要记挂在心头,那岂非每日都过得不开心?”
“况且人生苦短,我们凡人的寿命也就短
短几十载,行乐尚且不够,千万别让那些烦恼难过之事白白耗了时间。”。
放不下桎梏,
与谁亲密。
不过管不着宋小河,不代表管不着别人。
沈溪山伸手抚了抚后脖子,将上面的热意冷却,随后收拾了装着兔子糕点的锦盒,推开门,乘着月色而出。
到了后半夜沈溪山才回来,雪白的宗服上沾了血,他脱下来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用了个清尘法诀将身上的血腥味儿l除去,沐浴净身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l,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宋小河为何不来找他了?
不是夜间都会来的吗?
或者是她已经来过,但是发现他不在,然后又走了?
沈溪山觉得奇怪,思及有钟浔元在大半夜将她喊出去的前车之鉴,沈溪山也不多等,干脆念了共感咒。
契约连通之后,他就听到了宋小河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在深睡之中。
既然在床上睡觉,为何没来找他?
沈溪山看了看时辰,已是丑时过半。
他脑子向来转得快,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之处,忽然意识到,或许宋小河在夜间睡着之后来找他,是需要在某种契机下形成的。
比如他也在睡觉之中,或是比如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较近。
宋小河身上的封印,与沈溪山先前在酆都鬼蜮时被按上的封印相同,他与宋小河之间一定存在着联系。
只是由于酆都鬼蜮那个诡异的阵法还查不出头绪,所以他无法得知更多的讯息。
从何处寻起呢?
要不去找步时鸢,让她帮忙推算一下?
沈溪山一边想,一边听着宋小河睡觉时的呼吸声缓缓入睡。
次日一早,钟氏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初是任职外门的数个夫子皆在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敲了闷棍,昏迷在地上,被夜巡的守卫瞧见才给搬回去治疗。
如此一查,倒查出问题来了。
那些个被袭击的教习夫子竟然灵力全失。
这与近两年各地门派所遭遇的一桩迷案极其相似,若是发生在钟氏,就说明这两年不断作案抽取仙门弟子灵力的人,也来了长安,还混入了钟家城。
为此,钟家人立即加派夜巡人员,开始排查昨夜城中各个地方。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负责那些教习夫子的钟浔元,终于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