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眉目含笑，如同一瓶独属于夏日的清爽汽水，肉眼可见地冒出微小的气泡，在还未褪去热浪的空气中啵嗞啵嗞地响。菅原孝支也跟着笑起来，“说起来你现在还用得着这些吗？”

他挑眉，指的是彩纸。

“如果只是中规中矩的路线的话，”或许是周围人和系统不断的鼓励，或许是因为和小孩子们相处得十分愉悦，或许是感受到他人的关心，又或许只是因为夏意正浓，氛围正好，向野卓也可以带着几分狂妄地应道：

“我可以保证。”

“那就好——”菅原把那几张没用的纸垫在水瓶下面，在此期间向野卓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白色短袖，“就该这么说！不错嘛巷野！”

向野卓低头方便他摸摸，“谢…”

“不许回谢谢！”

“……嗯。”向野卓慢慢应道，后知后觉地耳朵发烫。

他直起身甩甩头发，把被揉乱而遮住视野的刘海甩开。空气的流动加速了热气的散失，那股臊意才堪堪压下去一点。

头脑也清醒些，“唔，西谷当二传？那前辈也要参与进攻吗？”

恭喜盲生发现华点。

“嘿，当然是。”菅原很元气地笑了下，解释道，“我们的多人同时进攻不一直都是从音驹那儿学到的梯次进攻版嘛，但是森然高校他们不一样。”

“他们应该算作进阶版：同时多发（synchro）位置差攻击。”

他握了握拳，“我觉得我们可以学会这一招，虽然比赛的时候大概轮不到我，嘛，”

顶着向野卓的目光，菅原适时地住嘴，依旧爽朗大方地笑：“但我还是得早有准备才是，毕竟——”

“谁也说不定最后站在场上的是谁噢。”

“嗯。”向野卓看着他，随即肯定地点头，所以说西谷在练自由人三米线起跳二传，菅原在配合大家练同时多发位置差进攻，东峰他知道的——一直都在强化后排进攻和磨练大角度斜线球，山口同样在不断练习跳飘球，月岛的积极性好像变强了一点，而田中……

他看过去，没察觉自己的眼睛很亮。

“嘿！”田中离他和菅原不远，完整地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他一拍胸脯，大拇指对着自己，“我也一样啊！什么内角球、什么猛攻，统统拿下！巷野，你要小心你的位置哦！”

田中龙之介的笑容闪亮亮的，向野卓同样肯定地“嗯”了一声，目光再次转移。

“咳，那个，我…”泽村大地摸摸鼻头，巷野现在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总让他幻视成一只狗狗，简直像什么阿拉斯加犬一样满眼期待地等待回应，让人都不好意思不给出他回复来。但他真没什么新奇的招式啊——

不、等等，仔细想想还是有的，他最近看了很多世界级排球联赛，也学到了很多新战术。只不过一切还停留在理论，都没有运用到实践中去。但身为队长怎么可以说不行！

“我也学了些新东西，大概方向是走位，等放了暑假我们大家一起练练吧。”队长露出一贯靠谱的笑容，“不、也许集训里就可以试试。”

黑发少年没有多问，他回以同样用力的一嗯一点头，之后目光再次转移。

“……巷野你干嘛看着我们？”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练习啦！”

“木下和成田你们就招了吧——还有缘下，最近有什么进步，快快从实招来！”灰发的三年级前辈此时也不着急了，看热闹不嫌大地起哄。

“啊……”

练习的时光总是令人感觉短暂，夜幕悄然降临。

“……是，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里，到了点直接回家…为什么有杂音？是因为乌养教练后院的植物很茂盛，经常会有很多会叫的虫子啦，喏、你听。”

日向翔阳特意把手机伸进草丛里让对面人听得更清晰些，静静等了几秒才拿起来。

“啊，它们确实会经常爬到身上，不过不咬人的！呼——”他把飞到亮着的手机屏上的蛾子吹开，“有些会咬？我不知道……嗯嗯，听说森然高中背面靠山，大概也会有很多虫子吧，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超大的独角仙！”

“不过这不重要啦！我今天从乌养教练那学到了tempo法——我说的是乌养教练的爷爷，大乌养教练，不对…应该叫乌养总监督，他第一眼看上去有点可怕……”

“……对对，我们就是第一节奏，不过教练说还有负节奏，好想、好想快点达到那样的境界啊——”

日向的声音伴着虫鸣和微弱的电流声从手机那端传来，在夜风中虽疲惫却也欢快地飘散。向野卓慢慢地边听边走，轻轻推开了第一体育馆的门。

果然，武田老师、谷地仁花和影山飞雄都在这里，影山正在击球，球网下立着几个矿泉水瓶子，看样子是一种锻炼准度和滞空的方法。

“……嗯，你也是。再见了，早点休息。”

他对那端告了别，悄悄从门后探出身来。

黑发蓝瞳的后辈练得认真，向野卓便没出声打扰，只遥遥向谷地招手。

谷地仁花步伐轻悄地跑过来，压低声音，“怎么了？”

向野卓打开聊天界面给她，“今天妈妈她们提前回来了，谷地女士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呜哇抱歉！我的手机和校服一起放在活动室里了，巷野哥你跟妈妈回复我马上就要回去吧，拜托等我一下下！”

谷地风风火火地向活动室跑去，但还是注意着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向野卓朝武田老师对了个“要回家”的口型，便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来，静静等待谷地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