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是第一句，第二句是——”向野卓看着桑原幸江再次躬身，“对不起！！！”

向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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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因为地震的波及，临海的户仓小学被海啸淹没，幸运的是伤亡人数只有零星的数字：0死亡8受伤；不幸的是，我的妹妹是其中八分之一，又差一点成为新增的唯一。

——因为护士用药失误，她那天发了很高的烧。

她的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太健康，医生说我们要做好小孩子挺不过去或有后遗症的准备。医生的话的确很准，有种冷酷的准确：第三天凌晨终于退烧，但一烧过后，妹妹的耳侧便只留下了那些很近很大的声音。

她问我：“哥哥，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好安静呀？”

我当时没有回答。

后来她便不问我了，也不问其他人，自己也变得安静下来。

令我们稍微放心的是，妹妹比我们想象得坚强许多，至少比我坚强很多。她会用很轻松的表情——那种小孩子独有的天真笑容去挑选助听器的配色与款式，有时候还要专门带两边都有蝴蝶结的发箍来打扮自己，显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看着她努力练习看清别人的嘴型，看着她枕头上微湿的痕迹，之后我再在学校遇到巷野卓时，已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他听到那些话时，会怎么想呢？

我开始感同身受地思考起来。

我终于开始感同身受地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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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间磨平了心绪后，我才恍然醒悟：我所讨厌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

“我之前对你有很多的偏见和误解，哪怕你并不知情。”桑原幸江直视向野卓，眼神重回坚定，“请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那个满腔怨愤，心胸狭隘的自己。

“最开始，我嫉妒你成绩优秀，弓道上也天赋卓绝，因此暗中较劲，心生不满。”

那个把错误归咎于别人的优秀的自己。

把心声披露给当事人听实在有些难为情，桑原强撑着不偏移视线，“后，后来，偶然听到你身体有缺陷的消息，感到十分高兴，认为自己终于在某个方面胜过一筹，是的，这种心思十分卑劣，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那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伤疤之上的自己。

“昨天我听办公室的老师说起你们排球部，得知要为你和另一位同学庆祝生日……”

我有资格说这话吗？

桑原幸江内心犹疑，到底还是从心：

“巷野君。”他吸了吸鼻子，又躬下身去，“生日快乐。”

良久，他听到头顶声音轻淡，仿若叹息：

“谢谢你。”

【唔唔——桑原同学的确是因为顺路偶然看到了你……和他之前的路线都是一致的】与桑原幸江道别后，b11趁空翻了翻附近的监控录像，肯定回复道。

“嗯。”向野卓清浅地笑了笑，“能坦诚相待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坏心思，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当面听到别人口中的自己，优秀得不像我了。”

【才不是，阿向就是很优秀啊】

“也许吧……小十一。”

【嗯？】

“我真的很幸运。”

霓虹灯在其身上打上一层微黄的滤镜，少年仰望天空，几点星光的夜色全数映在他的眼睛里。

【唔姆？】

“幸运地遇到了一群友善的人。”向野卓弯起眼睛，声音轻缓，“幸运地遇到了你。”

【呜——！】

【遇到阿向也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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