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的眼睛困得发疼,又不放心彻底睡过去,只好将椅子挪到床榻前,坐在上面眯一会。
未曾想意识还没进入混沌状态,床榻上的人又开始叫起冷来。他起身找到包袱,把两人早上换下来的,已经干了的衣裳,给她盖到被子上。
可即便这样,黛玉还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楚越实在没有办法,这时候也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了,直接坐到床沿上,用手轻轻柔柔地拍着被子,一下一下。
这样虽然有效果,但也收效甚微,他忽的想起那日在船上,哼的那首曲子。那支江南小调,曲风温柔宁静,亲切安详,又被南方一带用做摇篮曲。
随即,他就跟着手中拍打的节奏,低头轻声吟唱起来……
最后不知是那首曲子有用,还是黛玉折腾不动了,后半夜里,两人都美美睡上一觉。
次日等黛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个。她起身后,只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再没有昨夜的沉重难受。
快速起床洗漱完,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找人时,楚越就推开门进来,手上还端着药碗和吃食。
“快先把这治风寒的药喝了,过一个时辰后,再喝昨日五福堂大夫开的活血化淤的药。”
一大早就要面对这些浓黑的苦药汁子,而且还是两次,纵使黛玉失了记忆,可怕苦完全是生理本能,怎么都不会消失,她有些不愿意接碗。
“怎么了?怕苦?药哪有不苦的?快喝了我们好赶路。”
少女仍旧无动于衷,她就站在桌旁,也不说话,用沉默来对抗。
楚越递碗的手都酸了,也不见她开取走,无奈又催促了几遍,还是不见人动弹。
他昨夜只睡了几个时辰,今早醒来脑袋跟要炸开似的疼,本就十分烦躁,后面又是出去抓药,又是借炉子熬药,一早晨忙的团团转。
奈何让他这样忙乱的人,却不领情,心情顿时不美妙起来,便把碗一下放到桌上。因他带着些微不满,碗底就在桌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你什么意思!”
这一声响,到把黛玉的自尊心一下勾起,顿时质问起来。可楚越并不理会,自己坐到凳子上,吃起摆好的饭菜来。
“没什么意思,喝不喝药我说了不算,反正不是我身子难受。”
“好啊,你也不必管我,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大可把我扔到这里,独自离去。”
少女的泪,一颗一颗从眼里滚出来,病中的她,格外骄纵,也格外脆弱。
楚越看她哭的鼻头泛红,瘦弱的肩膀因压抑着泣音而不停抖动,那股气又消失殆尽了。
“好了,别哭了。”他走过来柔声安慰,又把药碗重新地递过来。“喝完给你买蜜饯吃,一会咱们还要赶路北上走亲戚呢,把你扔下了,我一人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