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那恭喜你犯法了。”
“嗯……?”
镜中,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岁小孩儿狠心地掐了把胳膊上的软肉,在那双圆乎的绿眼睛可怜兮兮地渗出几滴眼泪后,如同一幅定格动画般一帧帧抬手,颤颤巍巍地摸向了那两只藏在乳白色长发间的不属于人类的耳朵。
白里透粉的小羊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触碰,但扯着耳朵的云苓崩溃了。
——他就说他的听觉什么时候这么灵敏了,感情这就不是他的耳朵!
表忠心失败的希尔还在风中凌乱,云苓顾不上关照他的心情,扒着他的胳膊吭哧吭哧从床上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窗户。
然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因为玻璃模糊的倒影中赫然是个只有四头身的小豆丁。
“我该感谢祂的。”
“既没有没收不该没收的东西,也没有彻底给我恢复出厂设置。”
跌坐回床上的孩子两眼放空,一时接受不了如此打击,开始胡言乱语。
辛辛苦苦十八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好不容易熬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成年人,为什么要让他回到这个连吃颗糖都要打报告的年纪!
是梦吧?他最近做了好多梦,这次一定是做了个有痛觉的梦!
想着,他晕乎乎地从被窝口扒出的小洞钻了回去,想继续用睡梦回避这惨淡的人生。只是刚躺下去没多久,他就又立马顶着被子坐了起来,一个类似毛绒条的东西硌在了他腰以下,大概尾椎的部位。
悲愤交加的小豆丁想揪出这个阻碍自己睡觉的坏家伙,可当他顺着还带着体温的毛绒条一路摸到自己的屁
股时,他的喉咙中只发出了一个能传达心情的词。
“卧槽。”
见被子下的小团猛地蛄蛹了一下,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希尔小心掀开被子,晃动着白色小尾巴的孩子果真如抱脸虫般飞扑上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我长狗尾巴了!”
早前和白术一起认真探讨过的至冬人纠正道:“这应该是羊尾巴。”
沉浸在惊惧中的云苓想扭头验证他的说法,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对上了那双不打自招的蓝眸。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尾巴,难道你看过了?”
岂止是看过尾巴……小家伙被从那颗果实中抱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穿衣服。
在云苓的怒视下,希尔心虚地收回了搭在小羊耳朵边上的手,并不准备把这个尴尬到会让人睡不着觉的消息告诉他。
“就该让千岩军把你抓走——!”
一阵鸡飞狗跳后,认清现实的云苓盘坐在小床上,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揪着希尔的头发细细打量。
“我原本想说我们现在挺有情侣相的。”他看了看手上两撮颜色相近的发丝,又仰头看了眼跟堵墙似的坐在床边的希尔,“但介于我目前的年龄,我们有的只能是父子相。”
“父子也挺好的。”挨骂但不长记性的希尔安慰道。
“好个大头鬼,我要是一辈子长不大,你就等着哭吧。”
云苓气鼓鼓地松开手中的头发,还不知道这句无心的“父子相”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一语成谶。
“我一共在这儿躺了多久?”
“三十六天。”
“三十六,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啊……等等,一个月?”
云苓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的,抱着胳膊沉思许久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支票的有效期是多少天来着?”
看过相关书籍的希尔自信回答:“十天。”
一道稚嫩而尖锐的爆鸣声从二楼传出。
当闻声赶来的白术推开那扇大门时,生无可恋的小豆丁正跟一滩掺多了水的面团似的瘫倒在床上,任凭至冬人怎么提都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