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和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喻然迟钝的大脑并不足以辨明清楚,还想再说两句时,对方牵起他的手,将掌心翻过来,看着他的伤口:“可我觉得这不是小伤口。喻然,对我来说,这样的伤口很严重,我会心疼。”
握住喻然的手腕时,掌心被凸出的腕骨顶住,宋京和才发觉,现在的喻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瘦很多很多,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是怎么过的,。
“还有,你是不是发烧了?”
掌心下的皮肤灼烧滚烫,宋京和的视线落到地毯上的感冒药,和他确认:“退烧药吃了吗?”
他的手卡在自己的后颈处,虚虚拢着。后颈的皮肤滚烫,宋京和的指腹克制地在上边摩挲了下,喻然不自觉战栗起来。
从前宋京和总喜欢掐着他的后颈,叫他乖乖把舌头伸出来给他亲。
两个人贴的好近好近,那些漫长时光里养成的习惯在血脉里翻涌,喻然的手收紧,扣了下椅面,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瓣。
宋京和看见他的小动作,眼神蓦地暗了下来,眼底的情绪晦暗难明。
喻然摇头:“还没来得及吃。”
他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就去吃的,但没想到,哭到一半,就被宋京和抓了个现行,哪儿还有什么机会吃药。
宋京和没再说什么,又把他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
喻然这次倒是很顺从,没说话,犹豫了一下,轻轻伸手,拽住了他的一截衣角。
他被放到床上,宋京和找了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他的脚后,才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熟悉的困倦感袭来,方才那些糟糕的情绪消失不见。
喻然看着眼前忙碌烧水的宋京和,安慰自己,只是药物发生了作用而已,他的情绪和宋京和没有半点关系。
兀的,他想起什么,慌忙把床头柜上的药偷偷藏到了手里。上边的英文晦涩难懂,但他还是害怕宋京和看到后察觉到他的病。
他不想让宋京和知道,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心底的声音疯狂叫嚣着:藏起来,不要让他知道。
虽然之前很多人都骂他不正常,可喻然希望,在宋京和眼里,他是一个正常人。
所以,只要藏起来就好了。
把药藏起来。
把爱藏起来。
也把自己藏起来。
他从前就是这样做的,没人比他更熟练该如何做好这件事。
喻然将手中的药塞进了枕头底下,没露出一点点端倪。
他自以为躲避过了宋京和的眼睛,殊不知他的任何一点动作都在宋京和眼皮子底下暴露无遗。
但宋京和并没有揭穿。
敲门声再度响起,宋京和起身去开了门,取回了一个药箱。他用热水仔仔细细将新杯子烫过,又将热水晾到温热,才把喻然扶起来给他吃药。
喻然怕苦,最讨厌喝冲剂一类的药,觉得那个味道会在嘴里留存很久。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宋京和逼他喝了什么苦的药,小少爷就会转身堵住宋京和的嘴。唇舌交织在一起,药物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喻然,可他还是会摇头晃脑,笑嘻嘻地的说,要让宋京和陪他一起吃苦。
面前的掌心里放了几颗胶囊,喻然眨了下眼睛,压下眼眶的涩意,安安静静张嘴,将胶囊全都吞了下去。
宋京和的手揽在自己的腰上,喻然整个人被他半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喝着热水。
氤氲的热气扑了满脸,嗓子被热水浸润,不再像方才一般干涩。
宋京和放开了他,起身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澄黄明亮的阳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喻然靠在床头,下意识抬手挡了下眼睛,还没等放下,指尖又被抓住。
宋京和去而复返,坐在床沿上,把喻然的手放到了他的腿上。
他身侧摆着一个急救箱,里面摆着各色各样的东西。宋京和从里面翻找了下,拆了只碘伏棉棒给他消毒,可哪怕他的动作再轻,碘伏渗进伤口里,瞬间刺痛,喻然还是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