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眉蝮是个视财如命的掠夺者，他不会白白养着奴隶，没有主顾购买的奴隶就会被他逼迫表演节目，用最后那一丁点血腥猎奇的价值来为他换来钱财。

他常常邀请主顾来观看马戏团的表演，以此展示他强大的驯服能力，他的货物乖巧听话，买回去完全不用担心货物的反抗。

开胃菜结束，幕帘在舞台后方升起，一场重磅表演即将开始。

白眉蝮手下的几个助手匆匆上场，整齐地站在舞台两侧岗位。

后台正中心放着一把椅子，一个小女孩坐在上面，小短腿挨不到地，肉呼呼的腿悬空悠闲地晃来晃去，头发枯黄得凌乱，发尾扎着脏污的蓝色蝴蝶结，绸缎编制的手工很精致，身上的裙子皱巴巴，小皮鞋全是泥点子，看得出她的父母很爱她。

女孩双手捧着一根烤番薯，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吃得满脸都是番薯泥，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白眉蝮将鞭子藏在身后，走到她身边，小女孩仰起脸，歪过头看着他，眨巴着漆黑的眼睛，“白叔叔……”

“小诺，想不想你的爸爸妈妈？”白眉蝮弯下腰，凑近她亲切地问。

小诺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抓住他斗篷边沿，“白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白眉蝮摸摸她的头发，像个慈善的长辈，“给大家表演完这个节目你就能回家了。”

小诺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背后的舞台，“表演什么？”

白眉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抱起小诺走上了舞台，来到了捆绑雄狮的柱子旁边。

雄狮悠闲地趴在血泊中舔着锋利的爪子，小诺吓得一头扎进白眉蝮的怀抱，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不敢动弹。

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接下来的精彩表演，有人趴在栏杆上向小诺伸出手，激动地大喊道：“我们要看雄狮搏斗！”

白眉蝮提起小诺的衣领，将她放下来，小诺下意识地躲到她信任的人身后，抱住白眉蝮的大腿，全身颤抖着。

“给我们的女武神一把武器吧！”

白眉蝮指向舞台一侧。

蛇头拿来一把小刀，恭敬地递给了他。

白眉蝮将小刀塞进小诺圆乎乎的手中，小诺吓得手软，无法稳住刀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白眉蝮站起身，扫过全场的观众，疯狂张开双臂，鲜红的斗篷像恶魔的双翼，高声宣告：“在我的国度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只能听从我的指令，我是这里的王，没有任何人能违背我的意愿！”

熟悉的话语历历在耳，洛祈昼侧过头，咬紧的下颌的肌理绷紧。

燕迹慢慢眯起眼睛，下颌因用力绷紧，在品行贪狠的掠夺者之中，白眉蝮算得上最卑鄙的那一档，这一场残忍的戏码他无法忍受。

黑暗里一只温润细腻的手摁住他捏紧的拳头，洛祈昼的皮肤像软缎一样柔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

掌心贴近的一瞬间，燕迹感觉到洛祈昼紧促心跳，握紧他的手指轻微地在颤栗，洛祈昼是在害怕吗？

一个娇生惯养的精致小玩意，见到荒野上残酷血腥的表演，恐惧再正常不过。

然而下一秒，洛祈昼牵引着他的手，压在大腿底边，在黑暗里，燕迹看不到他脸上病态的红潮，嘴唇因为过热的呼吸湿润，悦耳声音里暗哑，有种不易察觉的狂躁，“保持平静，放轻松。”

燕迹摸到了枪的轮廓，洛祈昼的手热的发烫，他轻轻拍了拍手背，“别担心，我很平静。”

“你闭嘴。”洛祈昼的声音很低，喃喃自语地说道：“冷静，你可以控制住自己，试试哥哥教你的深呼吸……”

燕迹清晰听到他深呼吸急促的起伏，洛祈昼这是在自言自语？

忽然，洛祈昼的呼吸骤然平静，平心静气地说：“我要你现在把他们都杀了。”

若是旁边有别人，已经被洛祈昼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吓得毛骨悚然，

燕迹睨一眼舞台，白眉蝮与手下的十几号人，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