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三)

静水深流[重生] 寒菽 2228 字 6个月前

不如借这次生病休假去看看。

乔望花了三天赶到目的地。

楚云攸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乡村教师,做了三年,为了这份工作还与上一任男友毅然决然地分手。

那是处于深山中的一所山区小学,又穷又破,装着一屋子脏脸蛋的小孩子,用惊惶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但在听说乔望是楚老师的好朋友后,孩子们马上接受了他,围着他问:“楚老师呢?楚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他的病治好了吗?我好想念他啊!”

村子里的人也都认识楚云攸,因为楚云攸平日里就好个多管闲事,爱四处跟人搭话,给人帮忙,周一到周五给孩子们上课,周末则会帮村民卖卖农产品,或者给一些留守老人做饭干活,是本地的扶贫干部口中的编外人员。

这些都是乔望以前并不知道的。

他如饥似渴地听进心中,记在笔下。

校长给了他一小箱东西,那是楚云攸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他们不想扔掉,一直留着,如今乔望作为楚云攸的家里人出现,自然要转交给他保管。

乔望抱着纸箱,忽然说:“把学校翻修一下吧。”

校长:“啊?”

乔望:“我来出钱。”

乔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坚定地作出这样的承诺。

他一向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做这份慈善对他本人没有半点好处。

说完,乔望打开了装着楚云攸遗物的纸箱,一沓厚厚的教案,最上面放着一张a4大小的合照。

照片上,楚云攸穿着球衣球鞋,抱着一个旧足球,与他的十几个学生挤挤攘攘地站在一起,所有人都一身尘泥、满脸笑容,脏是脏,却衬得楚云攸的眼眸更加明亮,如郊野山崖上的杂草一样坚韧努力、生机蓬勃。

乔望把手指抚摸在上面,不由自主地跟着照片上的楚云攸一起露出个微笑。

乔望出门时的行李箱里空荡荡,返回时已经装满了楚云攸的遗物,变得沉甸甸。

在小区楼下,乔望遇见一个大妈,对方问他:“好久不见,出差还是旅游去了啊?你那个经常下楼喂猫的朋友呢?好久没见他了。”

乔望在这里住了七年多,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结交。而楚云攸住在他家不过两个月,就认识了好几个人,连带着他也被眼熟了。

“他死了”三个字卡在乔望的嗓子眼,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来,最后说:“他走了。”

那时,山区学校的校长跟孩子们也问他楚云攸的身体怎么样了,就算以后没有缘分再来这里做老师,也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

乔望也是回答:“他还好。”

自楚云攸死后,他好像没有开口跟别人说过“楚云攸死了”这个事实。

一次都没有。

每次可能要提及,就犹如被匕首刺穿喉咙,无法开口。

楚云攸消失了的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他曾经过了十几年没有楚云攸的生活,今后也一样。

应当是这样。应当是这样。

到了家,乔望第一件事就是把楚云攸的遗物都仔细地收藏起来,最后取出用防尘袋装着的西装。

是楚云攸去世时穿的衣服。

只要出门,他都会把这身衣服装在行李箱里。

洗过以后,晾晒干,再熨平至没有一丝褶皱。

一切都很顺利。

但在挂进衣柜里时,他又再次毫无预兆、突如其来地失控。

如心瘾发作。

他脱力似的跪在地上,把衣服紧紧搂在怀中,双手发抖,将自己的脸埋在西装的胸口,无声而汹涌地流泪。

很轻很轻地、闷闷地说:“……我爱你。”

不止千千万万次地重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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