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的那场宴会已经过去了足够久,但那天发生的事情仍然令陆序记忆犹新。

尤其是,谢嘉玉从阳台走出来,旁若无人地跟宿音说话那一幕。

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们先前是否一起站在阳台上?是否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那段时间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单纯的聊天吗?

为什么谢嘉玉要那样亲昵地称呼他的妻子?为什么宿音不对这样的称呼作出反驳?

将心比心,陆序觉得,任何一个人,在获得了神明的垂怜之后,都会像他一样惴惴不安。

一旦拥有过再失去,那将是千百倍的痛苦交叠。

可他的神明又是如此博爱,每一个对她倾心以待的人都能在她的心底留痕。

换句话说,她对待他和对待那些人没有丝毫分别。

就好像普度众生的神祇。当信徒诚心祷告时,她从不吝啬向其投来一瞥,但也仅仅是一瞥。

可就是这一瞥,却教人如痴如狂,长醉梦中不愿醒。

陆序的表情不对劲得太明显,在场的人都看出了几分端倪,视线在他和谢嘉玉身上来回打转。

包厢内没人再开口,门口站着的陆序和稳稳当当坐着的谢嘉玉隔着偌大的房间形成对峙之势。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微紧,陆序高大的身形也跟着动了动。

就在这时,一道清泠泠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怎么不进去?”

陆序身形一滞,放开门把手,转头看向身后被他挡住的宿音,喉咙上下滚动,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几个呼吸过后,他神色恢复如常:“没事,就是看到了公司最近的合作商,没想到他也在里面。”

说完,他就去牵宿音的手,“我们进去吧。”

却不妨,宿音正好抬起那只手去推门,他只牵到了空气。

随着实木复合门

被彻底推开,门口的场景也随之映入一直注意着门边的众人眼帘。

在看到那个亭亭而立、隐约透出几分熟悉的美人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

短暂的屏息过后,此起彼伏的惊喜声响起。

“宿音同学?!”

“你快掐我一下。嘶!好痛,不是做梦,是真的!”

“呜呜呜呜终于见到真人了,提心吊胆了半天,还以为郑依然是在骗我们呢。”

“等等,哥们,你流鼻血了。我趣!你怎么还晕血啊?”

包厢里一阵兵荒马乱,直到谢嘉玉也站起来:“学姐,过来坐。”

他的声音在此时闹哄哄的包厢里不算很高,却有种金玉相撞的明朗,一下子就破开了其他的杂音,清晰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谢嘉玉。

便见他正指着自己身旁的那个位置,漆黑的双眸泛着亮光,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像是一匹狼锁定了心仪的猎物。

产生这个联想的郑依然心头猛然一跳,很快就甩了甩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扔了出去。

她扫视了一圈这张大圆桌,座位是酒店按标准安排的,一般会比他们的人数多出一两个。

而现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谢嘉玉身边剩下了一个空位。

郑依然踌躇了一下。

按照她的预想,宿音应该坐在她的身边,毕竟她是聚会的发起人,合情合理,想必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

但是现在谢嘉玉开了口……

如果说要把人群划分为三六九等的话,在场的众人里,谢嘉玉无疑是第一等,就连陆家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