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嗓音清甜,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很笃定。
江桓:“苏闵秀是我的姐姐,苏小小是我的侄女……这个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宿音原本不想满足他的好奇心,但想到自己后面还有话要问,就耐着性子回答了。
“那天提到苏闵秀的时候,你很震惊,问了一句‘你才是她的女儿’,这不太符合常理。你要是第一次听说苏闵秀的女儿,就不会用‘才’这个字。”
江桓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宿音:“我还有一个问题,苏小小是不是也修习了蛊术?”
“没有。”江桓摇头否定,“不过……她求着我给了她两只蛊。”
“什么蛊?”
“两只都是情花蛊,可以让中蛊之人爱上下蛊者。”
“有什么破解方法?”
江桓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他那双蓝黑色的眼眸像是被什么点燃,亮得像黑夜里的萤火。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音音。所以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答案。”
宿音蹙起眉,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不正常。
下一瞬,她的预感成了真。
江桓清瘦的双颊微微凹陷,以往他脸上过于丰富的表情很难让人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倒是异常明显。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有意顺着我,还以为是我那蹩脚的计划成功了。直
到你说你是苏小小的朋友,我才意识到,你来荒石村恐怕另有目的。”
“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和苏小小其实一直保持着联系。发现不对劲之后,我轻易就从她那里得知了你的身份……你是为了封泽来的吧?”
“当然,不是也没关系。无论为了谁,只要你能留下来就行。”
江桓的话几乎相当于明牌,无非就是——想要解除封泽身上的情花蛊,就必须留在荒石村。
宿音迷惑又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留下来呢?”
“因为不想让你离开。”
宿音:“……”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荒石村有规矩,每个村民一辈子只能出去二次。我的二次机会都用完了,不能再出去了。”江桓认真解释起来,“我第一次出去是为了救我姐姐江闵秀,她所嫁非人,被那个畜生家暴,我逼着她离了婚。”
“第二次出去是我姐姐去世,我按照她的嘱托安顿了苏小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浪荡了大半年才决定回来,然后……就在飞机上遇到了你。第二次,就是去南水镇做你的导游。”
宿音双眼睁得圆溜溜的,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桓。
“你自己不能出村了,就不许别人出村?”
年轻男人顿时急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留在村里。”
顿了顿,他仿佛蕴着一片神秘海域的双眸自然而然流露出惊叹之色。
“在飞机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属于荒石村的。”
“呵呵……”
宿音很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
见状,江桓攥了攥渗出汗水的手心,平复着莫名紧张的心跳:“我知道,仅凭荒石村的这些村民是留不住你的。你就像一阵风,谁也抓不住,除非你自己愿意停留。”
“你都这么说了,又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封泽留下来?”
“封家对你很好,在你爸去世之后还花钱供你去国外留学,封泽又是封家唯一的儿子,你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江桓说得很肯定,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宿音,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都无暇顾及。
宿音失语片刻,正要张嘴说话,却被他打断,又补充了一句,“整个荒石村除了我,没人知道解开情花蛊的方法。”
言下之意:答应我的请求吧。
虽然男人的神情很镇定,但宿音确信,自己从对方那双蓝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脆弱的祈求。
但是……谁不脆弱?她也很脆弱的好吗?她被车撞了也是会死的!
现在没有车,可江桓的嘴就是车祸现场。
“你对我和封家之间的事了解得很清楚。但是,我就是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
宿音坐直身,缓缓靠在沙发上。
她自认为没那么伟大,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封父封母还有可能,至于封泽……以前不提,现在就算了吧。
江桓呼吸一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让他从幻想的美梦中惊醒。
纵使对少女的回答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到,他仍觉得失落。
额头上的汗珠再也支撑不住,倏忽滑落进眼眶。
太酸太涩了。
江桓动了动眼皮。
耳畔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
“你怎么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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