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便明白了,原来这位少爷因为时常缺课和早退收到了学校的警告单,教辅员怎么样也得让他监护人去一趟。不巧,唯一对这事不在意的二姐没法从香港飞回来,他看中了我和她同样是中国人,便屈尊降贵地抛出了橄榄枝。
我……当然是拒绝的!
怎么能帮叛逆青少年逃脱家长的铁拳圣裁呢!
少爷当即冷笑着伸出手指。
我倒吸一口凉气:“五十美金?”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哼了一声。
五百美金。
上天作证,是五百美金把我拖到了这里——这把位于美容院顶层包间里的按/摩沙发上。
八个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围着我转,展示的衣服和鞋子都蒙上了一层华丽的滤镜,我贫穷的心被铜臭味包围得快要窒息。
她们犹如一群围在纣王旁的仙女,讨论着该怎么让我这位乞丐国王重发光彩。
“……脱毛仪准备一下……”
“噢,还有精油,死皮剪……天哪,我从没见过向您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士……”
“您真的不需要每个月来我们这里放松一下肌肉吗?”
“还有您缺了一小块的门牙……我们这里还有矫正修补的项目,您知道明星安吉丽娜吗?她就是在我们这里做的……”
花蝴蝶一样的女孩们在扒下我的衣服后集体噤声。
我抓了下发尾,对这种尴尬气氛适应良好,以前去公共澡堂也会这样:“所以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洗洗就行。”
为首的经理好像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义愤填膺地抓着我的手:“亲爱的,你需不需要法律援助,即使是金主也不能这么虐待你啊。”
哇哦……真对不起达米安少爷的名声。
我摆了摆手,谢绝她的好意:“没事,干这事的人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这群姑娘们似乎又脑补了什么更不得了的东西,接下来全程我都能偷听到她们有鼻子有眼地编了一个年下少爷与年上交际花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
顺带一提,在这个故事里,达米安是那个枪杀了虐待我的老富商的角色。
我只能庆幸她们不知道我的年龄,不然妥妥要被警察请去喝茶。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要比闪电侠更快,在我搞定打扮站在大厅里时,抱着狗等人的高中生已经接受了一轮眼神洗礼。
他的肤色本来就像巧克力,此时臭着脸的模样有几分唬人,我想笑,但还是及时憋住了。
“你是不是和她们说了什么?”
“绝对没有,少爷(master)。”我一本正经地回复,而旁边偷听的女孩子们在这声称呼后发出了统一的小声尖叫。
达米安本不觉得有什么,过了两秒脸更黑了:“……走了。”
我推了推装饰眼镜,赶紧跟上闹脾气的小金主,他的狗则依然对我抱有敌意。
仗着达米安少爷没回头,我冲提图斯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已经戴上项圈和牵引绳的大丹犬这回没法冲上来咬人了,但他的主人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
“再骚扰我的狗,报酬减半。”
我磨了磨牙,这回更想咬他一口。
忍。
为了五百美金,不就是帮小朋友去开家长会吗!我忍!
走向停车场的达米安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我的腹诽,侧过脸:“你为什么还带着那只发卡,材质看着像几年前的。她们没有给你推荐更好的选择?”
那只绿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似乎对突兀的贫穷没什么忍耐力。
我警觉地捂住脑袋上的灰色蝙蝠。
“这是我朋友送的。”
要我拿下来,没门。
得到这样的回答,我本以为大少爷会发出嗤笑。没成想他反而挑起眉,声线轻飘飘地:“是吗……”
“还算有点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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