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码变回人了。
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张开手臂架住他:“老天,你脸上全是冷汗,是不是头痛?……来,靠着我缓缓,尽量别去纠结脑袋里闪回的图片,你越想只会越难受,相信我。”
流浪汉佝偻的背脊被我拍了好几次,结块的肌肉才逐渐恢复柔软。我们用了同一块香皂,湿热的呼吸也是相同的气味,他把我脖子那的头发吹得痒痒的。
重播新闻开始转入下一个报道。
在等待对方振作的片刻,我只能盯着天上的乌云。马龙把手垂在身侧,我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很暖和。
我其实,很喜欢和别人拥抱的。
唯一不妙的是我错估了他的重量,于是不得不听见自己后仰的腰咔咔作响。
万幸他及时注意到了这点,不再把大部分体重压在我身上。
“……靠着你的结果会导致我们一起摔倒。”
男人伸手托住我的背,距离拉开,我偷偷叹气,“没良心,我腰间盘突出都没嫌弃你!”
许久没有遭此虐待的后腰还在发出抗议,我苦着脸伸手去揉,而那边的罪魁祸首居然转过头去推他那辆破车,甚至都不愿意说声谢谢。
他对待外人的好教养呢!
被相当怨念的视线死死钉住后脑勺,流浪汉终于不再扭头背对我,反而微微叹气:“上来吧,我推你回去。”
……收回刚才的话,火柴马龙这兄弟能处!
我欢呼一声跳上推车,大字瘫在垃圾堆里,要不是后背硌着痛还能就地打滚。
然后后脑勺就被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挪开,你会把元件压坏的。”
捂着后脑勺的我感到一阵委屈:“不就是几个破零件,我明天能捡一堆!”
“看在你今晚只帮忙推了十分钟车就开始喊累的份上,我拭目以待。”
“好恶毒的一张嘴!我抱着总行了吧!”
回程的路依旧只有我叽叽喳喳在说些有的没的,马龙挑其中有用的答。流浪汉的组合在路上并不新鲜,也不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谁都知道他们才是更可能抢劫别人的那个。
垃圾场的残垣断壁印入眼帘,我自告奋勇先去板房里把剩下的罐头热了,勉强得到了主人的首肯。
至于他自己,则把推车往房边一靠,似乎是要做进一步分类。
“你捡这么大块防水布干什么?”
半只脚已经踏进门,我探头看他忙活。
“你占了我的床,乌苏小姐,”男人头也没抬,“我得给自己做个防潮地铺。”
不得不说,这个男的就像那种田螺姑娘,什么事都会做。
我肃然起敬,生出了点攀比的心思,钻回板房里准备把煎肉罐头摆成烛光晚餐。
这个狭小的空间一如走时般寂静。黑暗挥刀阔斧地涂抹在家具上,我的眼睛适应不了突然的黯淡,将角落里的阴影看成一团人形,不由被吓了一跳。
——不对。
人形在视野里站了起来,听觉捕捉到某种利器入鞘的脆响。
一双黑靴踏乱了月亮的倒影。
而后显露出的是一截垂落的前襟,再往上,缝制在来人洁白制服上的“r”字标志带着星点血色。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性扶着一把武士刀,短发像刺,和锐利的眼神一同割伤我。
他带着一张城市义警最常用的眼罩面具,却十成十像个杀手。
我心脏跳到嗓子眼:
“救命,马龙!有人抢劫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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