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有一个好听的女声：“三井学长你醒了。这场比赛辛苦你了！”

三井疲惫的声音响起：“……比赛怎么样了？”

“木暮学长上场了，有他在一定没问题的！”

“扶我起来，我还可以……我真的还可以……”

休息室里传来重物从长椅上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长长的沉默后，只能听到三井一声低低的咒骂：“可恶……”

过了只有几秒，惠子又听到三井的声音，像是恢复了平时臭屁又骄傲的声线：“你们快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我去买点水，喝完就回去。”

“……好。桑田，你陪着三井学长一起去买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用，不用桑田跟着……”

“三井学长，让他跟着吧，求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三井终于嗯了一声。

休息室门打开时，惠子已经隐到了拐弯处。她看着一个卷发女孩和几个穿着湘北篮球队训练服穿过长长的寂静走廊走回篮球场。

“三井学长应该已经无法再上场了。”

“他已经打得很好了。”

惠子在心底不停重复着那一句：他已经打得很好了。

三井学长，你已经打得很好了。

你听到了吗？

三井和桑田也从休息室间出来，慢慢走去了楼梯间。那有自动贩卖机，可以买水喝。

三井坐在楼梯口，喝着从休息室带出来的半瓶水。桑田替他买了两瓶水之后，他便假装若无其事的姿态地让桑田先回去了。

一瓶易拉罐一碰就滚了好远，他实在没有力气起身将它拿回来。他又拿起另一瓶，尝试拉开拉环盖。

他疲惫至极，身上的力气不知都跑到哪儿去了。

尝试了一次，只能听到金属环轻轻一响。

又试了一次，大拇指指甲盖只觉得生疼。

惠子站在阴影处安静地望着尝试打开易拉罐的三井，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空气里那样安静，能看到微小尘土的颜色，她甚至能听到那瓶盖一次次划过指甲盖的尖锐声音。

她的眼睛突然一阵酸涩，她没有办法再看下去。

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嫁给爸爸，妈妈叹气笑道：“有一个瞬间突然好心疼他，那时就知道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她不解：“非他不可是什么感觉？”

“是喜欢到无法再喜欢的感觉。你碰到那个人你就懂了。”

今天她终于碰到这个人，和这份感觉。

都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惠子自嘲一笑：“三井学长，我怎么又喜欢上你了……”

三井学长终于打开了易拉罐，她本想走上前去帮他将另一瓶易拉罐捡回来，却看到他默默落了泪。

她收回了脚步。

自尊心最强的三井学长，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流泪。

不要让他的自尊粉碎，让他自己站起来，再一步一步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