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除非情况极度紧急，万不得已下，他才会配一两个指叉滑球交替。他的配球思路是如此的简单明晰——他要尽可能地叫出降谷的直球，逼出他的进化。

数次下达的扔边角指示，大幅扩张了降谷的肩膀活动范围。他要降谷在重复的活动中，仿佛催眠一般忘记自己的所在，进而在濒临极限的条件下，找到曾经的球感——

如同螺旋一样，不断上升、前行的记忆。

……

降谷的球，正在难以控制地、逐渐变得躁动。

场上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断的扔出坏球，像是爆裂的车厢一样，失去车头的控制。

尽管如此，藤原理人，一遍又一遍、反复地下出直球指令。指令的方向虽然各有不同，内角外角、上下交替，但那依然为和田重工的打者提供了极大参考——突出表现为，他们开始极端耐心地挑球。

“打者打出了外野高飞球！”

“哇，超美技守备！藤原凤凰，左外在这里救了投手一命！”

“八局上，目前和田重工对藤原凤凰，比分依然是5-6！七局的一点失分之后，藤原凤凰在第八局第二名打者面前艰难地守住了，暂时没有掉分！”

“让我们来看看投手丘上的降谷选手——”

降谷身上的排汗服已然湿透。

在不断的直球指令之下，为了尽量对抗打者，他只能反复提升自己投球的姿势、角度、力量，试图让投球刁钻、再刁钻一些——可这带来的反效果是，他开始不断地投出四坏保送。

不到两局，他已经保送了三名打者。这对于从进入球团起就以控球优秀被记住的降谷来说，是一件从未想象过的事。

——不想放弃。

额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掉落，在投手丘上氤氲开来。

降谷喘了一下，随手胡乱地擦掉汗珠。他再度站起身，本垒的又一个直球指令格外刺目。

——哈，理人前辈真是……

垒上刚刚保送的跑者，对他来说，仿佛毫不存在。

——真亏他能在如此压力下一直这样配球……不愧是日本一。

紊乱的呼吸渐渐平静，降谷的眼神依然坚韧如初——他甚至没有任何想要叫暂停的意思。

右臂再次高高举起——

“……”

“四坏球，保送！”

……

“降谷选手，真是顽强啊。”解说感叹道。

“像是就快折断，却又堪堪保持未断，站在投手丘上的他，真的十分令人侧目。”

——两名跑者，一二垒。

——不能再保送了。

降谷暗暗下定决心，再度举起右手——

“——啊！！！”

——看台上传来一声尖叫！

投手丘上飞出的极速白球，竟以想象不到的方向，直直冲入看台！

“天啊！”

“砸到了人没有！”

“快，看看球在哪儿——”

观众席传来大声的抱怨和嘘声——

“——喂！你怎么投的！到底会不会投球！本垒和看台都分不清吗！”

“藤原凤凰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换人！换人！把这个会杀人的投手换下去！”

渐渐地，整齐的“换人”、“换人”的口号，从观众席响起。

藤原理人即刻站起身：“请求暂停。”

他走上投手丘：“……没事吧？”

“没事。”降谷气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