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大,而且风向太乱, 他要为谢从心挡着前面的雨,自己的后背便渐渐被这斜风细雨濡湿, 渗进了春日单薄的衣衫里。
谢从心自然看到了他肩上的深色,才有那么一说。
“一点小雨,没事。”裴泽说着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不到一寸的距离,两人身体若即若离地挨在一起,裴泽虽然性格冷冷冰冰,体温却常年都很高,无论是早前寒冷的冬日,还是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都暖得恰恰好。
他们站在人群最后,倒也没人注意。
谢从心放松脊椎半靠在他胸前,后背暖了一些,看着前头与刘老低声交谈得苏时青道:“有点累了。”
昨日接到的短波通讯,说陨石今日能够抵京,于是起了个大早站在这里等,已经一个多小时。
裴泽说:“去车里?”
谢从心笑了一下,“老师们都站着呢。”
年纪比他大了好几轮的老人们都还站着,他自然没有矫情到需要去车里坐着等的地步,裴泽也不再多说,只是抬手托住他的腰,替他分担了一点站立的力道。
谢从心回头挪揄他:“裴队长,对我太溺爱了吧?”
裴泽眼里有了一点笑意,握着伞的手侧过来挡住,低头在谢从心发顶轻轻一吻,说:“还不够。”
若有人此时回头,便会发现站在雨里的两个人是这样般配,哪怕听不到对话言语,也能从两个人的眼底看到诸多外露的温情。
只可惜以裴泽的敏锐,这细小的一瞬间没有被任何外人察觉。
又过了半个小时,绿皮的装甲车终于缓缓驶入众人视线,谢从心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同苏时青汇合。
三辆车先后停在面前不远处,前头的车上下来了一队武警,全都端着枪,队长同接替昆原鹏职务的原国安副部长报了道,就见后头车上穿着白大褂的助手先跳了下来,将手递给了身后的老人。
正是在重城时的老熟人闻教授。
“老闻!”刘荆同苏时青迎上前去,与年纪相仿的老朋友互相拥抱。
哪怕是国家最顶级的头脑,在天灾之后重逢故人,也难以克制情绪,表现出了巨大的喜悦。
谢从心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他们冷静下来,倒是之前扶闻教授下车的年轻助手先看到了他,凑上前来苦着脸打了个招呼:“谢院士,好久不见。”
谢从心略一挑眉,认出那张脸来,正是重城时被他骗了的那名助手。
“你好。”谢从心平静而客气地点了点头。
“您倒是好,”助手的表情哭笑不得,“走得潇潇洒洒的,我被许司令和教授骂了个半死。”
谢从心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一笑不语,助手倒也不是真的来兴师问罪,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谢从心,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来北京见识世面
谢从心携带病毒抗体的消息早已通过陨石回收队传到了重城,闻教授激动过头,不顾年事已高坚持随车赴京,出发前想起了他这个算是曾经与谢从心有过一点‘交情’的小助手,这才将他也带上了。
如今的北京人才济济,若能在疫苗制作的队伍中挂个名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助手自然是有自己的心思,特地上前与谢从心提起旧事,也不过是希望混个脸熟。
可惜谢从心态度不温不火,仿佛没认出他来似的,助手只得作罢,自觉退开去了一旁。
这时第三辆车开了,周围人多,谢从心没有注意,倒是裴泽先看到了下车的那个身影。
那人也是一身白大褂,头发打理过,全部朝后梳着,身高不矮,脸也不差,看起来与谢从心年纪相当。
是谢一鸣。
谢从心没看见他,裴泽正想把伞压下来替他挡住,那边闻教授已经注意到了谢从心,越过苏时青过来同他打招呼,谢从心对待助手随性,对待前辈时态度总是尊重,开口叫了一声‘闻老师’。
闻教授比助手精明许多,半句不提重城与抗体的事,只笑道:“早知这路上这样艰险,当初就该让许司令多派些人保护你。幸好你平安到京,否则我真是良心难安。”
有些事提了谢从心不会有什么损失,重城那边却怕是要有麻烦,谢从心不愿多计较,便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态度谦逊道:“让您担心了。”
闻教授又扭头看向裴泽,“也是多亏了裴队长了。”